淩湙尬著一臉笑虛應道,「好說好說,婁公子有空到邊城來玩,那裏被武大帥送給我了,原虎威堂的幫眾叫突震帶的那些羌騎滅了個幹淨,害,也是他們命不好,沒等到我去救他們,武大帥感念我消息送的及時,看邊城沒個人管理不像話,就給了我練手,婁公子迴去,可要替我好好給常百戶解釋解釋,別叫他以為是我橫刀奪愛,搶了他管轄的地盤才好。」


    什麽叫睜眼說瞎話?這就是了。


    淩湙說的一點不心虛,全程沒提自己的來處,卻又是武大帥、武少帥,又是新任的守備鄭高達,新任的右隴衛千總季飛塵,扯了一幫有名有姓的武將為自己備書,直叫婁俊才認定了他來歷不凡的事,比之前次誤導任玉山的事,這迴是真真切切的在忽悠婁俊才了。


    婁俊才看他,越發有相逢恨晚感。


    老天肯定是被他的誠意感動了,竟然派了個這麽有分量的人出現,隻要他順利投到了武少帥旗下,他爹就是氣吐血,也捉不迴他了。


    他要揚名,他要成為名垂青史的邦交功臣,大徵與大涼的民族大團結,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任務和使命走來了。


    婁俊才迴到府裏,就開始籌謀離開隴西府的事,不能叫他老子察覺,就必須有個正當的理由,啥理由呢?哦,他正妻也嫁來十年了,都沒迴過娘家,是該迴去探個親了,他丈母娘想閨女都想病了。


    淩湙才不管他怎麽折騰,在他沒離開隴西府前,婁府台且注意不到他兒子身遭的變故,等真扯出他來,武大帥那邊的暗中指示也該送到他手裏了。


    他且找不到機會沖他撒火。


    一趟北山之行,收穫巨大,淩湙迴城那天,感覺吹在臉上的風都是暖的。


    秋紮圖陪在旁邊欲言又止,最終在淩湙轉眼看過來的時候,拜倒在地,「公子,秋紮圖請公子進族地見一見我們族老,秋紮圖願領屬下百名青壯,投效公子麾下。」


    地下河旁的氈包內,淩湙斥婁俊才的那番話,他聽見了。


    秋紮圖垂著頭眼眶通紅,「多謝公子為我族仗義執言。」


    婁俊才的言論,就跟捆縛在他們身上的枷鎖似的,祖祖輩輩掙脫不開,他先前不敢信淩湙,也是因為,寧國公受累於他們這樣的說法,他怕淩湙會介意這樣的傳言,不能赤誠相待。


    淩湙伸手扶了他起來,欣慰道,「你能想通就好,放心,你們族長那邊,我會說服他們的,城東那塊地方會繼城南之後,一起搬入城北城西安置,你們族老再固執,也當為小輩們的生活著想,我會讓他們主動出族地的。」


    秋紮圖點點頭,領著身後的一群啞巴兄弟給淩湙行禮,沉默的一隊人,做事分外賣力,一天三頓飯食,必有一餐是要省下來帶迴族地分給婦孺小孩的,蛇爺知道淩湙要招他們,故此,每頓都厚厚的發撥,必不叫他們有餓的時候。


    因為出了北山挖煤的事,卯時初的晨跑命令便耽誤了下來,淩湙一迴城,就發現有百姓眼巴巴的在看他,且還不止一個,而是走一路皆有人拿眼睛小心翼翼的覷向他。


    等馬經過城西,淩湙才搞明白這些人眼神裏的含義。


    城西的鐵匠鋪開了,鍋、鏟、刀具、斧頭,及生活一應用器鐵具,擺了有一條案板之多,裏麵還有一個老師傅帶著一個小徒弟在打鐵,那錘的火花四濺的嘈雜聲音,惹的百姓日日圍觀,讒的走不動道。


    有能力拿錢買的幾乎沒有,殷先生特意叫人盯著,城北城西原本的有錢人家但有發現惡意購買的,立捉不留情,在逮了幾家試水的富戶之後,便再也沒人來搗亂了。


    等汪家爺倆被灰頭土臉的捆進城後,城北那邊的百姓,徹底老實了,殷先生趁機收了城西的幾處鋪麵,繳了一些田畝和宅基,不花一文的就替垂拱堂圈到了固定資產。


    聰明如他,此時也明白了淩湙的想法,搖頭和齊葙吐槽淩湙這個倒摳門的主,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的,把邊城搞到了手。


    有百姓見淩湙停駐在了鐵匠鋪前,終於大著膽子問了話,「公子,您說的跑操拿積分換鐵具的事,還算數麽?」


    這麽多天不見鍾樓敲響,他們以為這事要黃了。


    淩湙衝著那問話的百姓點頭,聲音帶笑,「算數,明日卯時初,鍾樓處集合。」


    那問話的百姓沒料真能得到迴應,一時迴不過神,直聽到身邊有人跳了起來,又紛紛下跪,才反應過來淩湙說了什麽,一時高興的咧嘴傻樂,聲音超大聲道,「哎,謝謝公子,明日卯初,我們一定在鍾樓處集合。」


    太好了,那些鍋啊鏟的,他們有機會賺迴家了,這公子沒騙他們,他真捨得白送他們鐵具。


    鐵具啊!他們祖祖輩輩,哪想過會有能獲得的一日?


    鐵具,哇,高興過後就是淚盈盈的抽泣,抹著眼淚迴了家,叫家中的老娘媳婦誤會,以為事情黃了,趕著追問,得到確切消息時,又是追著打又是摟著哭,總之,隨著淩湙迴城這一日,空懸了好幾日的心,終於落了地。


    所有百姓,都在期待新一天的到來。


    劉氏卻捏著衣角,猶猶豫豫的找到了淩湙,她身後跟著淩馥,兩人顯然意見不太統一,一方要來找淩湙說話,一方要拉著人避開。


    淩湙洗漱後換了衣服,蛇爺培養的小廝正拿著布巾子給他吸頭髮上的水份,淩湙望見這表情不一的母女,奇道,「怎麽了?劉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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