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你倒不如直接殺了她,需知後患無窮四個字。」


    王聽瀾沉默了下,半晌才輕輕道,「她可以對我無情,但是我對著她那張臉,實在下不去手,公子,同室操戈,我下不去手。」


    淩湙嘆氣,覺得她過於心慈了些,但人都叫她放了,是死是活的現在也未可知,隻能巴望著那個女人生命力別那麽強,否則可真是麻煩無窮了。


    這也是他最討厭的一種處理方式,人得罪死了,還沒摁死,以後不定哪處就能爆個雷,雖說這時代的女子行為受限,可同樣的,這時代的女子若禍害起人來,也是令人防不勝防的。


    王聽瀾見他沉了臉,又訕訕的解釋了一句,「她……還有兩個孩子……」


    更心塞了!


    淩湙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話了,之後走了一路,又想起一事沒問,「你要把趙紹葬去哪裏?」


    王聽瀾抿了嘴小聲道,「葬在我住的地方,可以麽公子?」


    淩湙搖頭,試圖給她解釋汙染源的問題,最後看她一頭霧水,隻得幹脆道,「你要離群索居,大可以想葬多近葬多近,王聽瀾,城內是活人居住的地方,逝者自有安息地,你也該替他想一想,他也得有個能串門的鄰居吧?你把人拘在你身邊,兩人又溝通不到麵,你還有人可以說話,他一個孤獨鬼魂,守著你碰又碰不到,摸又摸不著的,多寂寞,你總得讓他有個朋友聊聊天怎麽的,不能太霸道了。」


    一群人都叫淩湙這說法給新鮮到了,紛紛側目矮聲交談,就感覺身邊陰風陣陣,跟真的有個鬼魂跟旁邊注視著一樣,嗖嗖的直冒雞皮疙瘩。


    王聽瀾倒是有些期待的望著淩湙,「真的,他真的能變成鬼魂陪在我身邊?」


    淩湙張了張嘴,祭出忽悠大招,高深莫測道,「信則有,不信則無,這得看你自己了,旁人又與他沒關係,你要念他想他的緊了,夢裏他自然就來了,當然,他要不來,你就當他投胎去了,這輩子無緣,修個來生,你倆總能有再續前緣的時候,人要往前看,老沉湎於過去,於人於己都無益,你學學找找別的人生目標?」


    韓泰勇死了,那個害她的族妹也叫她推進了涼河溝,一路走過,淩湙都發現王聽瀾目光裏的茫然,她好像突然沒了目標,身上死氣沉沉的,人不與她說話,她能一直發呆一聲也不吭。


    趙圍還有個振興家族的夢想,她這裏,族人怕是已經將她的家產分幹淨了,這從她連城都不迴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她對宗族很失望。


    麽雞與她相對熟悉些,此時也寬慰道,「王姐姐,邊城很熱鬧的,裏麵有很多孩子,當然,你要不耐煩孩子嘈雜,還可以去垂拱堂應徵筆貼員,幫忙做一些記錄的工作,我家公子現在很缺人手,你要肯幫忙,保準忙到你沒空想任何人任何事。」


    接著,麽雞開始給眾人解說邊城內裏布局,「處理文書和管全城雜事的地方叫垂拱堂,目前由殷先生主理,我們主子住隨意府裏,刑所也在那裏,目前由主子親掌,當然他若沒空的時候,會派蛇爺監掌,哦,蛇爺是我爺爺,親的。」


    他一說頭一昂,一副頗驕傲樣,見淩湙動手摸鞭子,忙策馬繞到了另一邊,嘿嘿笑著繼續道,「主子身邊有親衛隊,隊長酉一,我總領刀營,目前就幾個光頭兵,後麵還會進人的,另外就是城防衛隊,隊長目前暫定的是袁來運……」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什麽,昂著頭問淩湙,「主子,你準備把秋紮圖怎麽安排?」


    淩湙懶得理他,策馬揚鞭,領頭跑出了隊,「廢話怎麽那麽多?快點吧,前麵就入城了。」


    一行人快馬揚鞭,終於在天邊亮起魚肚白時,趕迴了邊城,一夜未眠,人困馬乏,淩湙得得騎著馬沖入北門闊馬道上,在早起忙碌的百姓們驚唿陣陣裏,望著水洗的長街,和值守的兵衛。


    唿,終於迴來了。


    蛇爺得到消息,衣裳都沒來得及穿好,半拉著鞋子迎出門,一張越顯蒼老的臉上展出高興的皺紋,對著淩湙行禮,「可終於迴來了,快,敢緊下馬梳洗梳洗,沒用早食呢吧?哎呀,這小臉都瘦幹巴了,一會兒我讓他們殺雞,五爺……」


    麽雞跟後頭左移右動,實在沒忍住的叫上了,「爺爺,你好歹眼睛也往我身上掃一掃,我這麽大個人,晃半天了,您怎麽不問問我啊?我還是不是您親孫子了!」


    蛇爺噴著鬍子找棍子,「你身上的傷好了?五爺麵前怎容你大唿小叫?你再給我嚷嚷一句,我抽不死你。」


    麽雞縮著腦袋往淩湙身後一埋,小聲報怨,「怎麽對我越來越不耐煩了?我最近沒惹事啊!」


    淩湙搖頭,衝著蛇爺道,「我帶了些人迴來,一會兒等垂拱堂開衙,您帶她們去注個籍,以後她們就在我們邊城落戶了。」


    蛇爺就站在府門前的台階上,遠遠的看見了一溜馬車,而馬車上,鮮妍的坐著一群如花般年紀的姑娘,一時眼睛眯成了線。


    乖乖,五爺這是去哪兒拐了這麽多女孩子迴來的?有這些姑娘,他們城裏單身漢子不得嗷嗷叫著賣力幹活啊!


    淩湙搖頭,點了他一句,「不許瞎分配,我還是那句話,我這裏不包辦婚姻,想要媳婦,自己憑本事爭取,要是誰敢生了歪心思,定斬不赦,蛇爺,這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您別擅作主張瞎牽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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