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眼神掃到了他,卻沒有與他寒暄,一瞥而過之後,對著武景同道,「韓泰勇伏首,突震我也給你捉了,收尾的事情,不需要我越俎代庖了吧?武景同,你要再這麽犯錯,接二連三的要我替你收拾爛攤子,我會後悔遇見你,和你結交的。」


    對岸的百餘羌騎,不知什麽時候已四散退走,在終於意識到突震救無可救之後,他們帶著一顆倉惶的心敗退撤離,煙尖滾滾的趕迴族地報信。


    三千羌騎加一位王子的覆滅,足以敲響涼羌警鍾,他們必須把這裏的情況報上去。


    淩湙沒有阻止這些敗軍奔逃,他一刀斬不了百首,便是加上麽雞幾個,也無法瞬間清繳,如普通兵將者,刀也根本飛不過岸,箭矢夠快,可惜射程有限,竟是夠不上對岸馬騎後撤的速度,這一情況打入眾人眼裏,俱都後怕的白了臉。


    可想而知,要真叫突震跳過了岸,那他們這些打了一晚上仗的兵將,會造成何等的嘲弄之景?又將會受到怎樣的奚落譏諷?


    噤聲之勢蔓延,唯餘淩湙帶隊準備離開的馬蹄聲陣陣。


    而就在淩湙身影即將消失於夜色中時,武景同奔腳跑出了殘影,對著淩湙背影大吼,「小五,你再信我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不叫你為我奔波了,還有,我很高興遇見你,就算我娶不到媳婦,我也高興遇見你。」


    淩湙叫他吼的額冒青筋,忍了沒忍住,扭頭斥罵,「你娶不到媳婦幹我屁事,兩者怎能混為一談?滾吧你,敢緊把突震撈上來,我迴城休息去了。」


    到底此間的兵將都屬北境的,武景同才是他們眼中的正主,淩湙也希望此功能幫他刷一刷聲望,故此也是見好就收,領了自己人迴登城,便是隴西府的兵,他都沒帶走,包括任玉山他們,一起留給了武景同。


    登城刀兵止歇,原明威將軍已經燒成了一堆炭,城內百姓惶惶不敢出,留守的兵將開始巡夜將漏網之魚一一抓獲綁縛,到天明這段時間,倒是難得的有了可休憩之機,淩湙駕馬一頭進了他們當初,頭一次來時住的那個小四合院,竟意外的沒有被燒毀,隻內裏裝飾倒塌,灰塵遍布。


    麽雞領了人殷勤的打水,替淩湙收拾出了一個可供休息之地,幾人一聲也不敢喘的守在淩湙睡覺的房門外,先時還挺著身體,後而便東倒西歪,再之後就兩兩相疊著鼾聲四起,擾的淩湙鬱悶不已,哭笑不得,倒豎著耳朵半睡半醒的替他們值起了崗。


    一群心大如篩的貨,也不擔心萬一有反撲的霄小,淩湙半夢半醒間,給這些人想好了一個操練項目,等迴去後就給他們上緊箍咒。


    前時一路奔波,這些人的紀律學的就很稀疏,沒有能安靜下來聽訓的時間,再有麽雞的原因,淩湙並未多插手隊伍的管理,現在看來卻不行,有些手段該上還是得上,再放縱下去,日後是要釀大禍的。


    這群人連同麽雞,武力是跟上了,但連番的勝戰,讓他們失了警醒,冒頭的自大自傲,讓他們忘了現在的處境,沒完全能到讓他們徹底放鬆的時候。


    是該受一受打擊,磨一磨銳氣了。


    如此,到天將大亮之時,武景同派人來叫他,那報信的士兵恭敬的迴覆淩湙,「是的公子,我們大帥和周將軍入了城外一裏的衛所大營,少帥請您過去一見。」


    蓋因武景同派人來叫他去的地點是城外,而非城內,這才叫淩湙多嘴問了一聲,沒料竟得到了武大帥率兵抵達的消息。


    算算時間,他這一路腳程趕的頗急,想來武景同的近況,包括涼州驚變,都讓這位大帥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了。


    淩湙點頭,讓那信兵先迴,說自己隨後便到。


    之後眾人收拾儀表,麽雞覷著淩湙的臉色,厚著臉皮問,「主子,你怕不怕啊?」


    北境最高統帥哎!一個手指頭能摁死他們吧?要知道他們搶了邊城,會不會找藉口削他們?這個武大帥要是和武景同一樣有勇無謀就好了。


    麽雞訕訕的一眼一眼向著淩湙瞟去,那小心思一望即知,叫淩湙斥了一句,「又犯什麽蠢?有功夫瞎七八想,不如好好練結實筋骨,迴去等著受罰,麽雞,你該把紀律撿起來了,別仗著與我親密,就一而再的犯錯,迴去就讓齊先生給你上課,再有下迴,蛇爺的情麵都不好使,聽明白了沒有?」


    說完瞟了一眼他身側的幾人,板著臉嚴肅道,「你們幾個也一樣,迴去就上齊先生那裏領功課去,他可曾是前鋒營將軍,定的紀律隻會比現在更嚴,你們最好把皮緊一緊,再敢跟著你們刀頭嘻嘻哈哈,嗬!」


    他一聲冷笑,嚇的梁鰍幾個刷刷白了臉,聳著肩膀個個皺眉夾死蒼蠅,鵪鶉似的不敢觸上淩湙的眼神,直感頭皮發麻,後脊背涼意直竄。


    刀頭犯錯,他們連坐,背著淩湙人後,紛紛將哀怨的眼神遞給麽雞,譴責他不當人,帶累的手下遭殃。


    麽雞在淩湙麵前縮脖子認慫,對著自己的手下可沒什麽愧疚心,卡著哀怨最深的梁鰍脖頸要挾,叫梁鰍直喊人救命,武闊老實,賣了梁鰍私下嘀咕的話,衝著麽雞道,「等杜猗入隊,刀頭就該樂不起來了,他能念死你。」


    小杜子跟他們可不一樣,人家那也是正規軍出身,論紀律,守的比他們可嚴厲多了,每次出任務,都挨個叮囑,可惜,出了門麽雞就給忘了。


    麽雞的自由散漫,和偶爾的自由發揮,跟奔騰的野馬似的,沒有人栓著,根本拉不住,連杜猗都感嘆他命好,換個主子,他墳頭早長草了,且不會給他成長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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