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景同不會知道他心裏的震動,向厲、周延朝在他心裏都是老大哥一樣的存在,韓泰勇更從小看他到大,多年的親密,讓他十分放心的將計劃安排一一告知。


    假貨秦壽依然要用,隻不過從騙韓泰勇和突震兩個人,到隻騙突震一個人,他裝做假秦壽身邊的護衛長,派王祥和趙奔雷事先埋伏,借韓泰勇帶來的兵押陣,定要讓突震有來無迴。


    韓泰勇在將軍府客院與外室一夜過後,心情看著比初聽見秦壽死時的樣子好了許多,聽了安排之後,竟主動要求與武景同一道去見突震,連說詞都很有說服力,他道,「秦壽在密函裏既然提到了本將,他與突震見麵,若我也在一旁陪同,突震當更信他的誠意,戒備當會放鬆不少,到時令我的副將,和王趙一位千總合圍,輕鬆就能將突震擒獲。」


    他雖納了王祥女兒為妾,然與王祥麵對麵時,並無任何言語可說,王家女見他如喪考妣,見之悔氣,他根本不進她屋。


    武景同開始就想邀韓泰勇一同前往,卻又怕讓他產生受自己支配之感,人是他主張捉的,分派任務時便沒敢將韓泰勇算在內,隻要了他的兵,現在韓泰勇主動說要同去,武景同當然一百個願意。


    一行人從密道通往涼羌的方向奔去,出了登城往北通往小涼山,距離涼州五十裏的地方一處峽穀地,他們守了一天一夜,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突震。


    突震帶了八百騎,分做三股,前十探馬來迴在小涼山踩了三次點,後百十騎連著突震才在夜幕遮掩下現出了身形,另留了百餘騎在後頭做接應。


    為了扮的逼真,武景同可是實實在在的按照密函內所說,裝了整一十車財物,浩浩蕩蕩的將整個峽穀地堵了個嚴嚴實實,突震的馬騎首先奔的就是這些裝財物的箱籠,是來來迴迴翻個遍,終於確信裏麵的東西是真金白銀,這才搖了信旗給突震。


    突震身高近九尺,有著北莽漢子的粗野狂放氣,戴著獸皮絨毛皮帽兜,遮的隻露了兩隻眼睛出來,腰拐半圓彎月刀,身背丈長大彎弓,馬側綁腿上更別著三支短匕首,膀大腰圓威武不凡,看見假秦壽,立時扯出一聲大笑,上前就要與之把臂言歡。


    那假貨本就嚇的腿軟,見到突震竟一個比他兩個大,更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叫武景同抵著後腰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聲音卻是卡在喉嚨裏出不來。


    韓泰勇見狀,主動上前替了他,笑著與突震打了招唿,兩人你來我往就著一十車財物說項,氣氛如同知交老友,就在武景同等著韓泰勇發令拿人時,卻悚然與眼含笑意的突震對上了眼,隻聽他衝著自己張了張嘴,武景同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裏蹦了出來,怪腔怪調的一聲,「武少帥,久仰大名。」


    兩人當屬見麵不相識的老熟人,都聽過對方名字,卻都沒在正式戰場中碰過刀槍,武景同帶人去取一支羌人首及時,他正在涼王膝下盡孝,等他迴羌主帳時,武景同已經跳馬奔走,迴了並州。


    武景同立刻將眼神對準了韓泰勇,卻見他站在突震身邊含笑幫他作介紹,「三王子好眼力,竟一眼認出了我們少帥,看來兩位註定是有緣分的,景同,上來與三王子打個招唿吧!」


    ……


    那親衛背後的斷箭頭被拔了出來,暈一刻後強行睜了眼,咬著牙道,「我們少帥立即察覺出了不對勁,帶著我們起了防備,可四麵八方本來準備給突震的箭雨,卻全朝著我們射了過來,韓將軍帶去的人馬卸了我們的防禦,王趙一位千總拚死突圍,最後……」他一聲哽咽捂了臉,聲音從指縫中漏出,「……雙雙被亂箭射死。」


    武景同知道自己跑不了,強行招了自己的馬將這親衛推上去,刀了馬屁股一下,嘶吼著沖他道,「去找小五,他定能救我。」


    韓泰勇從始至終端坐於馬背之上,等戰事結束,方打馬到了武景同身前,垂眼與他憤恨的眼神對上,聲音不喜不怒,「你為何不告訴我,阿葙在此?」


    與外室心神不寧的睡了一夜後,睜眼與愛子愛女用餐時,從兩人的對話裏,他聽見了城門口的那首小調,初時不以為然,爾後,愛子一句話差點叫他咬到舌頭。


    孩子無知,滿眼崇拜道,「那賭坊老闆原來以前是個大將軍呢!我以後也要當大將軍。」


    韓泰勇望進武景同的眼裏,「阿葙這些年一直在登城,那我的事情他該當全部都知道了,景同,你一邊騙我與你合作,一邊卻瞞了阿葙在此的事情,等我真助了你迴去,阿葙這個後手就會上場直接要了我的命,說什麽讓功於我,嗬,你們真是打的一手好配合。」


    武景同紅著眼眶瞪他,嘴角上的血都顧不得擦,隻朝他大吼,「沒有,我沒有和姐夫預謀算計你,姐夫不想見你,他不想看到你在這裏與外室一家親親密密,他眼不見為淨了這些年,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要預謀害你?他是你親內侄,就算對你有意見,也不會要害你,害了你,他能得什麽好?」


    韓泰勇愣了一下,又立即搖了頭,「比起他姑姑,我這個姑父算什麽,景同,你不了解他,在我和他姑姑之間,他定會站在他姑姑那邊,害了我,韓家就是他姑姑作主,那我在外頭的這一子一女,哪還來的活路呢!」


    他那外室無依無靠隻有他,閑時他也將家中關係與她講過,當然也說到過齊葙。


    齊葙在城樓下與秦壽說話時並未隱姓埋名,那小外室從家中僕婦嘴裏聽見了這個名字,又聯繫往日韓泰勇描述的模樣,很快猜出了此齊葙就是彼齊葙,很是忐忑了兩日,就怕人尋到她門上來替其親姑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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