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葙本身就是個帶兵的將軍,他對於淩湙和武景同的觀念,其實都有認同和不認同的,但無防他對淩湙的欣賞,看著淩湙笑問,「那你是真心疼手底下人的命,還是自私的不願替大徵出一份力?淩湙,惜兵的將軍固然能得將士愛護,然若私心太重,也會招致朝庭猜忌,若你身在景同的位置上,知道有逮住突震的機會而不動,最先問責的就會是武大帥,爾後朝庭若得信,亦會下旨叱責,那時,你又當如何?」


    別說你沒人,你就是光著兩個膀子,也得上去搏一場,在兩族顏麵之前,無人會聽你解釋當時場景,上麵的貴人們,隻想知道結果。


    武景同立刻昂起了腦袋,一副受到支持的驕傲樣子,淩湙卻皺了眉頭,一臉鬱悶,「所以齊將軍是贊成武景同,在明知可能傷亡慘重的情況下,仍去設伏捕捉突震?」


    齊葙搖頭好笑道,「我沒有說支持景同,我隻是告訴你,在與自己的兵情同手足之時,得先有自己的份量,如此才能在上鋒提出不合理要求時,擁有張嘴拒絕的權利,否則,你會被剝權削兵,憋屈的看著自己的兵被別人收編,然後,再被不珍惜的揮霍。」


    說著說著,齊葙沉了臉,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迴憶,連輕扶在藤椅上的手都握成了拳,顯然,最後一段話是聯繫到了自身。


    淩湙知道他的身份,他話一說完,就讓他想到了齊葙可能經歷過削兵之苦,他八成是痛失了自己的兵將。


    連武景同都敏銳的察覺到了,一時間也難言的不敢說話,淩湙望了望他,忍住了沒有問,殷子霽卻是個搞事的壞胚,懟著武景同問,「你前姐夫手裏的兵好用吧?」


    武景同叫他說的低了頭,覷著齊葙小聲解釋,「我接手的時候已經沒剩多少老兵了,姐夫,您那兩個副將,不是在我手上沒的,我發誓,跟過您的老兵,我全都放夥頭營了,沒讓他們再上衝鋒線。」


    殷子霽冷笑,「沒在你手上死的,所以連撫恤銀都不去過問,武景同,也虧得他們曾練了你一場,都不知道長點心。」


    武景同叫他說的羞愧,一時辯無可辯。


    齊葙拍了拍殷子霽,嘆道,「何必來挖苦他?你也知道,兵將軍餉從來短少,他就是貼了自己那份,也不夠手底下的兵分的,如何還能顧得上犧牲將士的家裏?算了,這不是他的責任。」


    殷子霽叫他拍的沒再懟著武景同說,隻低聲道,「那你也該叫他們知道,每年送迴去的撫恤銀是誰給的,不能白讓別人占了你的好。」這個別人當然是指武大帥和朝庭。


    齊葙隻搖了搖頭,眼神望向遠處,聲音帶著難過,「他們到底也是受了我的牽累,現在我隻是出點銀子替他們養家,名聲什麽的就算了,咱們現在也不需要那個。」


    幾人在城樓上說著話,城樓下的戰況也已近尾聲,雙方死傷各半,勝負在兩可之間。


    都是一個營裏的,平日就在一個窩裏訓練,各人什麽脾性,帶兵什麽特徵,愛從哪裏突刺,幾乎都形成了對抗的條件反射,故而,當真的刀兵相對的時候,在人數差不多對等的情況下,很難有一方能做到壓倒性勝利。


    秦壽能從低層士官爬到現在這地位,本身才能是有的,再強弩之末,戰場指揮應有的水平卻沒丟,且這還關係到他自己的性命,就更不可能大意,邊打邊開條件鼓動人心,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些年斂了不少財,故而,在他加碼到保護他離開這裏,每人賞黃金一千時,身後的兵在猶疑不定後,變成了不畏生死。


    王祥和趙奔雷咬牙,知道光憑自己手上的兵,是無法強行將秦壽留下的,一但讓他逃脫,那城樓上說好的事情就沒準作了,還要落個才能不濟的評價,這對於他們今後的發展是不利的,所以,秦壽能死能捉,就是不能跑。


    武景同在城樓上看的著急,知道下麵就缺一把力打破平衡,他再次望向淩湙,「小五,你看到了,他們的真刀槍拚殺,無可能做戲給咱們看,開城門吧!放我去助一把。」


    淩湙望著城樓下方對峙的陣型,困獸之鬥猶為勇猛,因為知道退後一步就是死,秦壽做了這麽多年駐城將軍,威信在自己的營裏是有的,低層士兵思想轉的慢,在刀尖真正對準從前高高在上的將軍時,會有一個以下犯上的心理怯點,誰也不敢在秦壽沒負傷之前,真的上去捅第一刀,能做到這個的,還得是王祥或趙奔雷帶頭。


    武景同又望著齊葙,「姐夫,您借我點人。」


    殷子霽根本不等齊葙開口,立馬搖頭,「不借,我養點人容易麽?叫你揮霍了,迴頭我們拿什麽依仗跟人談條件?」


    武景同挺怕他,一時叫他堵的沒話說,半晌才道,「我還你,有借有還,要人還是要錢,隨你開。」


    殷子霽跟看二傻子似的看他,「你拿這話再去問問淩湙,看他怎麽答?」


    淩湙嘴角抽抽,這個殷子霽是故意的,頭是他起的,傷人心的話卻要由他講,然而,想拉他入夥,淩湙又不得不讓他看到通透的才能。


    因此,隻能道,「我們的人不說萬裏挑一,也是一個個訓練到順手的好手,投入的精力和銀錢本身無可計算,用的就是他們的歸順和忠誠,都給你了,迴頭你隨便撥點銀子,或隨便還些人來充數,那我們之前的努力豈不全打了水漂?又或者,你直接用自己的兵充抵還債,可那樣一來,剩了光杆司令的我們,是不是又要受你挾製?怎麽的,這筆帳都是不劃算的,且這兵又不是非借不可,當然是能不借就不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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