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苦口婆心,「不用帶,他們這些人都是要流放邊城的,咱們藥人稀缺,幹嘛一定要在本族搞試驗?把培養基地挪到邊城去,我保證從此以後藥人管夠,師傅,這些重囚本就罪惡滔天,拿他們當藥人也算是為民除害了,用小孩子到底太殘忍了些,都是各家的命啊!」


    兩人在一處嘀嘀咕咕,眼神直往戴枷的囚犯們身上看,估價似的你來我往,右持節有點煩,直接點出了淩湙的小心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迴去了?」


    淩湙撓臉,眼神飄移,「那個,我家裏來信了,叫我去邊城收部曲。」


    寧家祖上的部曲,有像杜家這樣,自己當了官升了爵的,也有因西山鐵礦受牽連被驅逐的,邊城這一支就是後者,比起袁來運他們,邊城這一支當時被判的更重,是當時那位當了太後的姑祖母求了恩典,給放歸了邊城。


    淩湙他爹寧棟鍇,讓酉一帶了口信,說這一支有後人在,淩湙要是想用人,盡可以從裏麵挑人,但能收多少就全看他自己個的本事了,所以,淩湙想去看看。


    右持節不太高興,覺得淩湙出爾返爾,花背小蟲飛出來盯著淩湙蠢蠢欲動,大有淩湙沒有合適理由,就毒翻他強行帶走的架勢。


    淩湙按了按他的手,「師傅你別急呀,你聽我說。」


    邊城地廣人稀,隨便找個沒人煙的山窩窩,把這些惡犯往裏一送,讓族人派些有經驗的來,稍微經營經營,現成分舵不就有了?


    再有這幾十輛的草藥,運到邊城轉價賣掉,連啟動資金都不用另備,一切簡直水到渠成。


    淩湙這一頓比劃,大餅畫了一個又一個,展望前景展望未來的,把右持節生生給說動了心,養蟲子其實不費勁,就像淩湙說的那樣,每次運送供體費人費力還得攪盡腦汁,如果在邊城,他們族人隻要帶好蟲囊,輕車簡從,再有本地人遮掩,是真能發展出另一個基地的。


    右持節被淩湙忽悠的,決定跟著流放隊一起先去看看。


    淩湙成功解決了隊伍分道合一的問題,對上鄭高達和季二警惕的眼神,笑道,「怎麽?不認識了?看見我出現在這裏,難道不驚喜?」


    杜猗死魚似的躺在地上,看見鄭高達就嗚嗚扭動,企圖吸引起他的注意,鄭高達確實也注意到他了,隻是一下子沒聯繫到他身上,實在是他現在的形象與之前差別太大了,他足愣了好長一段時間,直等到淩湙跟人說完話,才猛然從杜猗熟悉的輪廓裏認出了人。


    淩湙踢了一把杜猗,「驚喜麽?是不是覺得人生無處不相逢?」


    季二舔了舔了嘴唇,扯了下臉皮強笑,「五爺,您這……驚喜夠大的,他,那個他……」


    淩湙彎腰與杜猗對視,笑話他,「你以為他們是救星?哈哈,不是哦!他們跟我是一道的,你白高興啦!」


    杜猗憤怒的瞪向鄭高達和季二,眼睛一掃就掃見了隊伍後頭的袁來運,立時感覺又行了,嗚嗚嗚的叫他,袁來運捏著腰刀腳尖頻動,淩湙笑看了他一眼,瞬間把他定在了原處。


    淩湙讓功於他,讓他能夠進茳州大營,隻是他押囚也是皇命,故而,杜將軍允了他們幾人待交完差後,再迴去報導,所以,他們嚴格來講,已經算是杜家的兵了,可此時身在流放隊裏,又麵對著淩湙本人的威脅,袁來運幾人一時犯了難,左右難擇。


    杜猗整個人出離憤怒了,袁來運幾人是他親自帶去大營的,現在見他們居然見死不救,當即比被淩湙暴打一頓時還憤怒,掙紮扭動激烈,要是能開口,估計袁來運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得叫他咒死。


    淩湙拍了把他的頭,跟當時他拍自己的狗叫它來咬淩湙時的神態一樣,「少將軍,這就是惡有惡報啊!你當時如何囂張的,現在就叫他們看看你有多狼狽,杜猗,臉有時候也是自己掙的,你踩我時,可有想到會有現在?別掙了,沒用,有我在,他們救不了你。」


    麽雞被死狗一樣的拖了迴來,渾身大汗淋漓,兼有血珠子掛了一路,杜猗眼神驚恐的嗬嗬著往後縮,生怕下一個就來抓他,蛇爺大驚失色的奔上前來,一把抱著麽雞查看,聲音都抖了,「五爺、五爺,麽雞這是怎麽了?您罰他了?五爺,五爺啊!麽雞他有錯,他罪該萬死,是他連累了五爺受苦,小老兒願意代他受罰,您不要殺他啊!他身體還沒好哇!」


    淩湙沒來得及開口,他先嚎上了,直接一口鍋蓋過來,蓋的淩湙一腦門黑線,偏還有人信了,季二也跟著開口替麽雞求情,「五爺,麽雞腦子笨,但他對您絕對忠心,即使有錯,您、您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這樣……」


    他們順理成章的把這當成了,淩湙因為這次災殃的遷怒,竟是連最貼身的麽雞也下重手,可見其人有多睚眥必報,手段殘忍。


    淩湙:……很好,我這兇殘形象算是立住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淩家那老太太了。


    淩湙將眼神定向躲在流放隊最末端的淩家一群人,對酉一道,「去將我嫡嫡親的祖母大人請過來吧!」


    有些事,是該好好聊聊了。


    「祖母?孫兒平安歸來,您不開心麽?怎麽還愁眉苦臉的呢?來,把頭抬起來瞧瞧我,看我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嗯?抬起來看著我。」


    淩老太太被他厲聲喝的腳跟一抖就要跌,卻硬生生叫酉一給架住了,淩湙頂著她的老眼,再次叫她,「祖母?哈,祖母?你怎麽不答應我啊?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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