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沒有立刻就對麽雞軟了態度,他安排好所有事,與其他人都正常說話,唯獨略過麽雞不理,冷處理了雙方的關係,也是想讓麽雞再想一遍自己今後要走的路,是繼續給他當伴當,還是死不迴頭的執意做刀。


    麽雞眼神有些迷茫,在他想來自己不管做什麽,總不會離了主子跑路,他不明白淩湙堅持叫他選身份的區別,而這種區別,淩湙就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親人,和親近之人,他得知道這其中的度,也就是距離和分寸之說,淩湙在用態度告訴他。


    親人可以肆意玩鬧,想吃吃,想笑笑,親近之人是下屬,有級別之分,得懂規矩,知進退。


    蛇爺跟後麵幹著急,再看著麽雞也不覺得他單純懂事了,隻氣哼哼的罵他蠢,愚蠢。


    淩湙置辦好了所有要用的東西,蛇爺的下線終於傳來胡家車隊已過天子渡的消息,他隔著一條街看見了帶隊的馬齊,胡總旗對這個兒子是真上心,居然給了兩個什長押車,浩浩蕩蕩一群人足有二十四個之多,且違製的全配了刀。


    蛇爺摸著煙杆咂舌,感嘆這一隊的豪華裝備,他那死對頭老槐現在混的挺好,居然跟坐上了胡征的馬車,手上捧著精緻的小酒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而馬車裏的胡征則不時的發出桀桀怪笑,好像看見了寶貝在「神藥」的幫助下重新長出來的樣子,鬼似的臉上叫霜白的夜色一照,冒著滲人的涼意。


    就這副死樣子,也沒耽誤他在車裏放了兩個美人,從車簾縫裏漏出來的話,竟是專門為了還沒影的寶貝準備的慰問品。


    這副色中惡鬼的模樣,著實沒有再繼續為禍人間門的必要了,淩湙大嘆自己心軟仁慈,多少年了,沒有這麽衝動的為民除害過。


    那些熱血與善良,都在殘忍的生死抉擇裏被一一磨平放棄,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有仇立即報的快-感了。


    血熱了,並逐漸沸騰。


    時值秋霜,夜降霜花,溫度著實不友好,馬齊領著這許多人想在石門縣歇一晚,結果胡征不願意,隔著馬車的擋風簾發脾氣,將個堂堂的衛所標總當自家奴才一樣,罵的豪無尊嚴,吵鬧著非要連夜趕路。


    淩湙都還沒布置好宰殺現場,自然不能放他們出城,見此就立刻叫蛇爺弄幾頭牛車去官道上擺障礙,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們掉頭迴石門縣宿一晚。


    他不能讓袁來運提前與這隊人碰上,有鄭高達在,馬齊和胡征的身份瞞不住,要讓他們離了石門縣,他們必定會在離浦合縣十五裏亭的代浦驛休整。


    這樣就會與流放隊碰上,按行進路線,鄭高達會領著犯囚在代浦驛住一晚,天明之後往浦合縣方向走五裏地再往右,轉道代節縣方向,沿路所過州縣不入城,隻入驛,所有補給憑刑部大獄發的堪合章領取,中途若要換騎馬匹,也有兵部發的火牌作憑,基本路途隻要不耽誤,每一站都有吃有睡,當然,若遇風雨泥濘等山道崎嶇,歇宿野外也是常事。


    淩湙想要讓袁來運幾人出全力助他,就得把他誆到與馬齊他們刀兵相見無法迴頭,身份的暴露必定會激發他的求生欲,不是馬齊死,就是他與他的幾個兄弟們亡。


    也別嗤淩湙陰險,袁來運看著一副遊離在法度之外的草寇模樣,可他現在有了錢,已經不需要再挺而走險了,殊死相拚與摸魚應付的結果是不一樣的,淩湙是防人之心,也是在為己方增加勝率。


    他始終記得一條鐵規,真的亡命之徒無家無室無牽掛,因為他自己就是這個活例子,要不是手邊確實無人可用,他不會忐忑冒這個險,如此他又將這筆帳往那位老太爺頭上記了一筆,按時間門路程來算,磨牙打屁的也該把人給他送到了。


    這麽一番考量也就轉念之間門,那四個漢子有了刀,對淩湙不說巴結,態度也是一等一的好,叫他們帶著騾車先走,並且去跟他們的頭聯接埋伏事宜,也都應的特別響亮,個個高興的跟中了大獎一樣,心滿意足的連夜帶著東西找袁來運去了。


    淩湙給胡家車隊選取的埋骨地,就在兩縣岔道中間門的一片杉木林內,前與浦合縣有半日路程,後距代浦驛也有兩刻鍾,左右是不會給他們叫援軍的機會的。


    因為早前居家無事,他人小又不用去族內書堂,內院全都是女人,他也不耐煩呆在那被人來迴揉捏抱來抱去,便時常躲進世子爺的內書房,那裏正經子集沒多少,各地風情異誌倒是多,連著各州縣的官道地形圖都有不少,他閑來無事,就常翻來看,當熟悉這個世界地圖一樣的,將各地大致地貌記了個七七八八。


    作為當年的王牌臥底,記路是最基本技能,別管多難走的地方,多複雜的地形,隻要他看過走過,腦子就會形成記憶點,等要用時自然一扒拉就全有了。


    這就是天賦。


    那片行道林因為季節原因,春夏兩季地濕土滑,秋冬又幹燥易燃,路過的行商遊人基本繞林而過,是寧願多走幾步路,去爬那與杉林相伴而生的半高山坡,也不願抄近路穿過去的雞肋官道。


    淩湙站在半高坡上,點著滿天霜色道,「我要你們在天明前,把林邊的坡道挖塌,破壞掉馬車通行的條件,逼他們走行道林。」


    四個漢子押車走後,他自己也馬不停蹄的帶著麽雞趕到了杉木林,驛站那邊就沒迴去,而袁來運則領著人早早的守在了這裏,雖然吃驚於淩湙對這片地形的熟悉,卻也不怎麽好奇原因,對他來講,這隻是接錢做次活的買賣,僱主怎麽安排,他怎麽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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