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景帝陛下在這裏為難公主殿下一個弱女子,是否有些說不過去?”


    景帝瞥了長姝一眼,意味不明的道:“你們這位公主……是弱女子麽?”


    玄墨微微一笑:“自然是。”


    謝鈺抬眼看著殿內鬥法的幾人,頗有些無語。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將目光落在了長姝的身上,眼底藏著深深地憂慮。


    景帝手中握著一個溫嘉言,拿著他瘋狂的撩撥公主殿下,這行為簡直是在公主的底線上反複橫跳,他真的擔心哪一天長姝被惹急了直接不管不顧的對景帝下殺手。


    景帝斜斜的靠著椅子扶手,支著下巴:“墨將軍倒是憐香惜玉。”


    玄墨抬眸輕笑:“總好過景帝陛下辣手摧花。”


    景帝眸光微凝,須臾,又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墨大將軍言重了,孤可沒興趣辣手摧花,頂多就是教訓一下手底下不聽話的奴才罷了。”


    他微微側身,目光似有若無的從長姝身上掠過:“不聽話的人,理當受到懲罰,大將軍說對不對?”


    “或者,公主殿下有什麽意見?”


    長姝捏著手中的酒盞,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其捏碎,明豔的臉上陰沉的簡直滴的出水來:“本宮沒什麽意見。”


    她冷冷抬眸,衝著景帝舉杯:“雖然本宮同樣也看景帝陛下不順眼,但還是祝景帝陛下能活的久一點。”


    宣帝瞥她一眼,不輕不重的斥了一句:“宸歡,景帝麵前,不得放肆。”


    景帝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隻看著長姝揚唇輕笑:“借公主吉言。”


    兩個人都沒把宣帝的話放在心上,放肆不放肆什麽的,雙方都已經拔劍相向了,再說這個也沒什麽意思。


    宣帝心中明白,宸歡和景帝這水火不容的模樣完全是因為溫嘉言,雖然不知道景帝對溫嘉言到底是個什麽態度,但是溫嘉言受了傷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裏是胤京城,再加上景帝也沒有遮掩的意思,那座宅子裏發生的事情瞞不過他。


    西涼景帝殘暴之名聲名在外,溫嘉言在他手裏並未得到善待,宸歡這個態度也很正常。


    隻是長姝如此護著溫嘉言這個罪臣,宣帝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悅。


    想到溫嘉言,宣帝看著這個年輕俊美肆意不羈的男人,沉默片刻,道:“景帝遠道而來,不妨在宮中多住幾日,也好讓朕一盡地主之誼。”


    “不必了。”景帝笑眯眯的道:“孤來胤朝是為了一些私事,不好太過打擾,住宮外挺好的。”


    “聽聞景帝陛下來京已有一段時日,不知道如今景帝陛下的私事可解決了?”


    大臣的席上傳來一句問話,在殿內響起,聲音顯得格外的突兀。


    宣帝臉色一冷,豁然抬眼間,眼底遍布霜色。


    他尚未開口,景帝就已經先說了話。


    “哪兒來的狗在這兒亂吠?”


    景帝轉頭順著聲音看過去,神情冷厲,臉上那用作偽裝的笑容消失之後,周身的氣勢便格外的冷酷懾人:“孤和你們皇帝說話,有你插嘴的份?你是個什麽東西?”


    “你……”


    那人神情錯愕,沒料到他說話這麽不留情麵,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便聽宣帝厲聲斥道:“閉嘴。”


    那人心中一悸,抬頭對上宣帝的目光,隻覺得心底發冷,遍體生寒。


    再不敢多言。


    見他低下頭,景帝勾了勾唇,托著下巴淺淺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人貴有自知之明,尊卑不可逾越,主子說話,當奴才的就不要隨便插嘴。”


    “謝大人,你說是不是?”他看向沉默的謝鈺,還記得那日刺殺過後他淡定的留下收拾殘局的模樣。


    謝鈺無奈一笑,頷首點頭:“景帝陛下教訓的是。”


    他很好奇,這位景帝陛下在西涼的朝堂之上對著西涼大臣們是不是也一口一個奴才,如果是,那他真的是要佩服這位景帝陛下隨心所欲的行事風格了。


    他看向說話的那人,刑部侍郎陸勳,不管這個人是為了什麽問上這麽一句,這個人都已經廢了。


    比他位高的人都沒有開口,他擅自開口說這麽一句話不管是真的沒腦子還是背後有人授意,景帝罵過之後,宣帝對他定然也不會再有什麽好感。


    不是每個人都和玄墨一樣能隨意的插入他們的話題之中,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如玄墨一般有本事將西涼的鐵騎死死的攔在關外不得寸進。


    他有足夠的本事讓兩國的帝王都記住他,也有足夠的魄力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他。


    殿內一片死寂。


    過分的安靜中,長姝開口,語調平穩的沒有絲毫起伏:“本宮也好奇,景帝陛下的私事究竟有沒有解決?”


    “尚未。”


    長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


    景帝托著下巴看著她:“孤身邊有個宮奴不聽話受了些傷,傷勢有些嚴重,聽聞公主殿下醫術不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去給他療傷?”


    哢嚓一聲,長姝手中的酒盞被她硬生生的捏碎,聽到溫嘉言受傷的消息,強壓了許久的憤怒與殺意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又在刹那間被人死死的壓住。


    半跪在長姝身邊侍奉的南絮第一次逾越了尊卑,借著桌子的遮掩,藏在宮裙之下的手緊緊的攥著長姝的手腕,力度之大幾乎讓人感受到了骨頭碎裂般的疼痛。


    突兀的疼痛之下,長姝臉色白了些許,她轉頭看向南絮,對上南絮因過度緊張而顯得蒼白的臉色,理智迴籠,也終於意識到了這是在宣帝的眼皮子底下。


    沉默片刻,她微微垂眼,淡聲道:“抱歉,手滑。”


    宣帝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景帝,語氣已然染上了幾分不悅:“宸歡是我大胤朝嫡長公主,不是太醫院的醫女,景帝過分了。”


    “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景帝身邊的宮奴是男是女?”


    “是個男人。”景帝不甚在意的開口:“不過孤覺得公主殿下應該會同意,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是這麽說的吧?”


    長姝冷聲道:“當然,本宮就當做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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