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也沒發現她和那趙廣誌有過什麽牽扯,長姝道:“這幾天山上開了許多花,我正打算琢磨一下做點花露,桃桃你若是有空,替我摘些花迴來如何?”


    趙廣誌是什麽?有她的花露重要嗎?


    錯過這個季節,再想采這麽多花可就不容易了。


    她指了指自己掛在屋簷下的花籃,說道:“要完好的無損的,開的最好最漂亮的花,就那種山茶玉蘭杏花什麽的都可以,五個銅板一籃子。”


    周桃眼睛一亮,瞬間就忘了趙廣誌是誰:“長姝姐你要多少?”


    長姝沉吟:“越多越好。”


    “行,那你等著我,我明天……不,今天就給你送過來。”


    “長姝姐你記得別去村子裏啊。”興奮的聲音越來越遠。


    長姝淡笑:“放心。”


    趙廣誌是什麽?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哪有賺錢重要,一向很看得開的小姑娘頓時就把人拋到腦後了。


    看她長姝姐都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她也犯不著來操心這麽多,有這空她還不如想辦法多掙些銀子還能貼補一下家用,橫豎她長姝姐不差錢。


    小姑娘想的很清楚。


    長姝更是滿意。


    這樣才對嘛!


    與其操心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幫她去做點事。


    打發走了愛操心的小丫頭,長姝推開藥房的門。


    猝不及防間,眼底直直的撞進一抹春光。


    玄墨關著門在房間裏給自己上藥,好不容易把傷口上都抹了藥,正在努力的把傷口包紮起來,因為動作不太方便,加上傷口又疼,玄墨出了一身冷汗。


    然後他聽見腳步聲傳過來。


    知道來的人是長姝,玄墨原本沒怎麽在意,等到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覺得這樣似乎不合適的時候,長姝已經推開了門。


    玄墨當場就跳了起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他一個大男人不在意這個,可總不能害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動作極快的拉過放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玄墨急得又出了一身汗,抬頭看向長姝的時候,卻發現長姝極其淡定的站在那裏,連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玄墨:“……”


    腦子頓時就卡殼了。


    這樣的場景,他該說什麽才會顯得他不那麽尷尬?


    還不等他想明白,長姝就已經給了他答案。


    看著他身邊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散落的紗布,長姝淡定開口:“你的傷口流血了,需要幫忙嗎?”


    但凡玄墨膚色再白皙一些,這會兒他的臉估計都已經紅透了。


    白裏透紅的那種。


    但很可惜,玄墨並不是個溫雅貴公子,而是個略顯粗糙的邊境漢子。


    瞠目結舌的看著長姝,玄墨著實想不明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究竟是怎麽做到麵對這樣的場麵還能這麽淡定的。


    臉不紅氣不喘的,絲毫都沒有要害羞的意思。


    “不,不用了。”


    玄墨連連搖頭:“長姝姑娘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來拿本書。”


    繞過那些亂七八糟障礙物,長姝站在書架前想了想,又轉身在書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底下翻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玄墨再一次覺得自己長了見識。


    這間藥房打破了他對以往藥房的認知,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亂的房間,藥材瓶子和書丟的到處都是,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關鍵是,房間很亂,卻絲毫不顯髒。


    這位姑娘同樣也讓他知道了,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會把家裏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長姝根本就不在意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淡定的取了書就離開,對某個衣衫不整一臉懵的男人完全視而不見。


    隻不過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來,好心叮囑道:“那些沒有貼標簽的瓶子裏裝的藥效用不明,很多都是我剛配出來的,沒有解藥,你若是碰了不該碰的,後果自負。”


    玄墨點頭,除了點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給個什麽反應。


    “長姝姑娘。”


    長姝停下腳步:“還有事?”


    “……這附近有集市嗎?”


    長姝淡道:“從這裏到鎮上走路過去要兩個時辰,如果你想離開,可以去村長家租他們家的牛車,這樣會快一點。”


    可是玄墨沒打算離開。


    他遲疑了一會兒:“我想買兩套衣裳。”


    長姝想了想,迴過身認認真真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離我這裏不遠那棟木屋是村裏的獵戶家的,他今天會去鎮上,你可以托他給你買兩身衣裳,就說你是來找我求醫的人,來的匆忙忘了帶換洗的衣物,他會給你帶的。”


    “你現在過去,說不定他還沒出發。”


    長姝走了兩步,又轉過頭說道:“記得先把銀子給他,村裏的人並不富裕。”


    玄墨點頭:“多謝姑娘。”


    長姝沒再理他。


    透過窗戶看見她拎著個籃子出了門,朝著河邊走了過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玄墨這才轉身迴到桌旁,慢條斯理的打理好自己身上的衣裳,端著那瓶子藥仔細的看了看。


    “青措。”


    一道墨色的身影疾掠而來,轉瞬間跪倒在他身前:“主子。”


    玄墨問道:“追殺我的那些人,查出來是誰了嗎?”


    “查出來了。”青措低頭道:“那些人不是來自同一方勢力,除了領兵鎮守在渝州的忠武將軍時林之外,還有門下給事中蘇幸,以及三皇子的人。”


    玄墨坐在桌旁,擼起袖子,露出了自己手臂上一道三寸來長的傷口,淡定的用沒受傷的另一隻手拿帕子擦了擦,將瓶子裏的藥粉直接倒在了上麵,而後拿幹淨的紗布包紮起來。


    動作熟練又流暢,眉頭都沒皺一下,看得青措眼皮子直跳。


    鬼知道事情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青措想不通,他家主子明明位高權重又遠離朝廷,照理說應該沒什麽人來惹他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家主子似乎致力於在朝中為自己樹敵,以至於如今叫人又是拉攏又是派人暗殺的,他看上去居然一點兒也不惱。


    青措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鎮南大都護如今還在鳳陽城?”


    “是,大都護說他想見一見主子。”


    玄墨頭也不抬:“就說我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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