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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府衙裏人來人往,送上來折子基本都是平州軍暴亂的事。


    昨日,軍中暴動隻是暫時平息,今早又起事端,甚至出現士兵擾民之事。


    郭東台及一眾屬官忙得焦頭爛額,軍隊擾民可不是小事,士兵人數眾多,而且手上都拿著兵器。


    府衙隻有幾百差役,根本不是軍隊的對手,若強行抓擾民士兵治罪,隻會進一步激化矛盾。


    再任由事情發展下去,軍隊一定會嘩變,到時候圍攻王府,就糟了。


    郭東台能猜出軍隊暴動的背後,肯定是世家在搗鬼,但他無可奈何,額頭上掛滿了汗珠。


    他想到了孟靖,出了這麽大的事,卻沒見孟靖露麵,莫非是故意躲起來了?


    連郭東台也開始懷疑孟靖是否真的有對策了,畢竟孟靖才剛剛十八歲,論經驗謀略哪裏比得上世家那幫人精呢?


    郭東台帶著疑慮一路來到孟靖的寢殿,事態緊急,他有些失態,直接大步跑了進去。


    卻見,孟靖和侍女小竹擠在桌案邊,悠閑地握著毛筆,孟靖在教小竹寫字,兩人有說有笑。


    “王爺,你這寫的是什麽呀,密密麻麻的,好多字,看的我都發暈了。”


    小竹瞪著那雙水靈的大眼睛,指著桌案小聲嘟囔。


    孟靖還在專心地寫著,偶爾提點一下小竹。


    “別打岔,專心看我寫,等會把我教的那幾個字自己寫一遍。”


    “哦,可是,這毛筆太重了,握在手裏不聽我使喚。”


    “多練練就會習慣了。”


    見此,郭東台心中不悅,他辛苦忙了一上午,而孟靖卻在這裏跟侍女玩樂,任誰都會有怨氣的。


    礙於情麵,他克製住不滿,恭敬道:


    “王爺,昨日大營兵變,今日軍營的情況更嚴重了。”


    “本王知道。”


    孟靖淡淡地答了一句,依舊在陪小竹寫字。


    郭東台真的急了,但又不敢再孟靖麵前動怒,隻好朝地上狠狠跺了兩下腳。


    他走上前,想看看孟靖究竟在寫什麽,都火燒眉毛了,還有閑心寫字。


    唉,如此本末倒置,難成大器。


    郭東台看向桌案,隻見上麵鋪著一張朱色大紙,最上麵寫著“告示”兩個大字。


    郭東台捋了捋胡子,饒有興致地看了下去,神情先是震驚,接著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還不禁點了點頭。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孟靖終於寫完了,他將朱色大紙敞開,大致瀏覽一遍,確認無誤後,遞給了郭東台。


    “這就是本王的對策,郭主簿覺得如何?”


    郭東台激動得拍手稱讚:


    “高,真高,王爺此記甚妙!”


    午時,城中龍門橋邊圍滿了人,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


    原來是橋邊的空牆上貼了一張紅色的告示,告示上寫滿了字,為當地世家繳納欠稅立了一個規矩。


    大意是,第一個來信王府交稅的世家隻需繳納一千兩,第二個來的需要交兩千兩,第三個交三千兩,依次類推,每往後一位就加一千兩。未在五日內繳納欠稅的世家將依罪處刑。


    在告示的旁邊,還守著兩個官差,他們身後有一張榜單,榜單由上到下,第一列依次寫著:一千兩、二千兩、三千兩……


    這張榜單是用來記錄已經繳納欠稅的世家數目,但不會記錄世家的名號,是匿名的。


    圍觀的百姓沒看懂其中的門道,還當是信王府在故弄玄機。


    “王爺這麽幾天就整出這麽個看不懂的告示和榜單,看來也沒什麽靠譜的應對之策。”


    “當年老王爺用軍隊威脅都沒能讓世家屈服,小王爺卻想憑這幾張破紙讓世家把銀子吐出來,真是異想天開。”


    “與其在這上麵浪費功夫,還不去管管軍隊的暴動。”


    “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屁孩,跟那幫世家老爺玩手段,他還差得遠呢。”


    ……


    當晚,各大世家的家主和陸掌櫃又急匆匆在醉仙樓會麵了,他們對孟靖龍門立榜之舉有些憂慮。


    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瓊漿佳釀,可是席間之人皆眉頭緊鎖,沒有胃口。


    他們都是久經風雨的老江湖,孟靖這種簡單的離間計,早就被他們看透了,隻要沒人妥協去交稅,所有世家同進退,那麽孟靖絕對沒辦法同時對抗整個平州世家,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富可敵國的陸家。


    各家主都明白這些道理,但是,人心是最難測的,他們沒法得知其他人內心真實所想。


    萬一有幾個人害怕了,偷偷去交了稅,那麽那些堅持抗稅的就要吃大虧了,越往後要交的稅就越多,多達幾萬兩,而第一個交稅的隻要交一千兩,交完後還不用膽戰心驚地擔憂信王府的處刑。


    隻要服個軟,就能獲得一時的安逸,這份誘惑可不小。


    為了打破這種壓抑的氛圍,魏元慶率先說道:


    “立榜這事,明擺著是孟靖那黃口小兒的離間計,意圖分裂吾與諸公的聯盟,他也太小看我們平州世家之間的情誼了,平州世家素來同氣連枝。


    我魏元慶用人格起誓,我魏家絕不會為了這區區幾千兩銀子,就背棄世家間幾百年相濡以沫的深厚感情,諸位放心。”


    寧家缺席後,魏家自然成了平州世家的主心骨。


    現在魏元慶的主動表態,給其他家主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很快就有好幾個家主起身應和。


    “魏家主如此氣魄,我呂家定與你同進退。”


    “有魏家主這句話,我宋家絕不向信王府妥協。”


    “我許家一定抗稅到底,讓那孟靖小兒見識一下我平州世家的威風。”


    跟著表態的人越來越多,士氣大增。


    陸掌櫃看著這一幕,神色愈發得意,想起那天在孟靖麵前的窘態,他心中就燃起一股怒火。


    肯定是因為準備不足,亂了陣腳,才會出洋相。


    絕對不是真的害怕孟靖和那個中郎將小白臉,對,就是這樣的。


    陸掌櫃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來解釋那天的醜事,費了不少腦子,勉強說服自己。


    現在,他隻想好好出一口惡氣,要讓孟靖哭著求饒。


    有了平州世家以及陸家的幹涉,對付孟靖這個愣頭青,還不是易如反掌。


    等五日之約一過,孟靖還不上銀子,到時候,主動權就掌握在陸掌櫃手裏了。


    等待孟靖的,隻有身敗名裂、大權旁落的結局。


    陸掌櫃想想就解氣。


    已經是第三天了,龍門的榜上空空如也,沒有一家主動來交稅。


    郭東台坐不住了,他已經把寶壓在孟靖身上了,他雖出身市井,但一直渴望出人頭地,風光鄉裏。


    他相中了孟靖的才能,認為跟著孟靖定能有一番作為,為此,他主動成為孟靖的心腹,供其驅使。


    他可不願剛要大幹一場時,孟靖就倒台。


    郭東台再次趕到孟靖的寢殿,卻瞧見孟靖還在交小竹寫字。


    “王爺,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閑心寫字,五日之期已經過了一半,卻沒有世家還交欠稅。”


    孟靖微微抬頭,看見郭東台那張焦急的臉,他依舊靜如止水,目前的局勢尚在他的預料之中。


    “再等等。”


    之所以無人來王府交稅,是因為還差一味猛藥。


    世家們目前因為共同的危機而團結在一起,這樣的聯盟,表麵上無懈可擊,實際上一觸即潰,隻要策反一兩家,就能將其徹底瓦解。


    孟靖已經暗中補齊了這一味猛藥,他在等待著。


    郭東台並不知道孟靖的計劃,他是真的急紅眼了,卻又不敢朝孟靖發火,隻能憋得老臉泛紅。


    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跑進寢殿,給孟靖送上來兩塊牌子。


    一般人也許不認識那牌子,但郭東台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用來掛在榜單上記錄交稅世家的牌子,由於榜單是郭東台操辦的,所以他輕易便認出那牌子。


    郭東台神情一怔,他明白這兩塊牌子代表什麽,有兩個世家來繳納了欠稅,雖然隻有幾千兩,但是這將是一個開端。


    由於是匿名的,這兩張牌子一旦掛到龍門橋榜單上,一定會令剩餘的世家互相猜忌,他們的聯盟將遭受致命的打擊。


    郭東台臉上漸漸顯露喜色,對孟靖恭維道:


    “王爺真乃神人也,竟能勸服兩大世家,如此一來,這稅款定能收全。”


    孟靖將牌子交給了郭東台,淡淡道:


    “把牌子掛到榜上去吧。”


    郭東台激動地接住牌子,宛若珍寶般捧在懷裏。


    臨走前,他還是有些疑惑,孟靖來平州時間不長,他與平州世家並無深交,他是怎麽策反那些老謀深算的世家家主的?


    況且,今天他一直守在王府,根本沒看見有生人進王府,他們是何時來交稅的呢?


    “王爺,下官鬥膽問一句,來交稅的是哪兩個世家?”


    孟靖笑了笑,搖了搖頭。


    “根本就沒人來交稅。”


    這兩張牌子是他故意弄出來的,反正是匿名,沒人知道是誰。


    俗話說殺人誅心,這招就是為了分化世家。


    這種簡單的離間計若放在平時,早就被那幫老狐狸識破了,但是在此刻這種緊要關頭,世家之間本就互相提防,猜忌往往會使人喪失理智,他們往往會選擇相信最壞的情況:有人背棄了世家的聯盟。


    接著,他們就會不斷猜測叛徒是誰,然後顧忌自身的處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對策,在家族利益麵前,所謂的盟約不值一提。


    郭東台聞言麵露震驚之色,他微微俯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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