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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貓著個小腦袋,捧著一件襖子來到院子裏:“公子,外麵涼,你別凍著了。”


    她墊著小腳,親手把襖子給竹岩晉披上。


    “小竹,問你件事,村長這個人怎麽樣?”


    經曆了一連串的事,竹岩晉漸漸覺得村子裏有些古怪,整個村子很少能看到青壯男子。


    另外,張七是村長的親侄子,在村子裏興風作浪,村長並沒有管束他,而村民卻很敬重村長。


    不對勁,按理說,這樣的村長早就引起眾怒了。


    “村長爺爺人可好了,從不發脾氣,每次去平州城都會給我們帶糖果。”


    “張七為禍鄉裏,大家沒有遷怒於村長嗎?”


    “村長爺爺是好人,他經常訓斥張七,而且逢年過節,他都會自己出錢接濟整個村子,每戶人家都有份。”


    原來是用錢財收買人心,連孩子都被糖果收買了,這個村長有點意思。


    竹岩晉淡淡道:“我走遍過整個村子,村民們是靠打獵為生,都不富裕,為何唯獨村長家有錢接濟你們,他的錢,哪來的?”


    小竹雖然思想單純,但也能聽出竹岩晉言語中對村長人品的懷疑。


    她不願意看到竹岩晉質疑村長的為人,但又想不出理由去反駁,隻能幹著急,臉漲得通紅。


    竹岩晉看到小姑娘這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他拉住小竹,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村長不是惡人,外麵冷,你別凍傷了,咱們進屋吧。”


    雖然嘴裏這麽說,但竹岩晉心裏依舊懷疑村長,披著羊皮的狼,他見多了。


    當天晚上,一個黑影搖搖晃晃地進了村長家。


    村長點亮蠟燭,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張七,厭惡道:“事沒辦成,反倒把自己弄成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七像隻落水狗,狼狽不堪,低聲下氣:“叔,這次失手是有原因,那公子哥身份肯定不一般,他三言兩語就說服了馬匪。”


    村長摸著胡子,思忖一陣,道:“你說,馬匪最怕誰?”


    “當然是兵了,前些年官兵來北域剿了好幾次匪呢。”


    村長接著道:“那麽,平州軍掌握在誰的手裏。”


    “信王府。”張七脫口而出,接著神色驚恐,“難道他是……”


    “沒錯,他很可能是信王府的人。”


    張七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在平州和北域,有個共識,得罪信王府隻有死路一條。


    忽然,張七察覺到一股殺氣,他抬頭看到村長神情冷漠,目光如炬。


    張七連忙向後退,心寒至極,他明白,隻要自己死了,信王府九追查不到村長身上,而且背地裏,自己替村長辦的那些事也會永遠被掩埋。


    張七知道自己不是村長的對手,隻能跪地求饒:“叔,饒侄兒一條命吧,那些是都是我一個人幹的,跟您老沒關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


    村長縮在背後的手已經開始聚集靈力,他深知,隻有殺了張七,才能真正一勞永逸,而留著他,將是個隱藏的禍患,隻有死人,才是最值得相信的。


    眼看張七就要命喪村長手中,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是村長的獨子張遷。


    村長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百依百順,寵溺有加。


    張遷扶起張七,對著村長道:“父親,堂哥是自家人,又為家裏做了這麽多事,您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張遷很早就知曉父親和張七背後做的事,他從小沒朋友,隻和張七這個堂哥玩得來,有很深的情誼。


    “遷兒,不殺他,咱們會大禍臨頭啊。”


    麵對兒子的勸阻,村長並未動搖殺張七的決心。


    “父親,大事將至,有堂哥的幫助,我們能避免很多麻煩,況且,過了後天,咱們就能得到一大筆錢,一起離開北域,去中原的其他地方,重新生活,信王府勢力再大,也不可能控製整個中原。”


    “對對對,咱們換個身份,又能過著逍遙的日子。”張七跟著附和。


    張遷接著道:“至於那個公子哥,孩兒有個辦法,後天,借大巫師的手,除掉他,大巫師是西域人,他不怕信王府。”


    村長沉默了一陣,心中十分糾結,留著張七會很危險,但他不願意駁了兒子的麵子,仔細想想,兒子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最後,他妥協了,點了點頭,放過了張七。


    第二天,紅臉巫師來了村子,安排明天的法事,通知村裏所有人來村長家議事,順便為村子驅邪。


    據說,紅臉巫師剛來村子的時候,為村子免了一場災禍,自此以後,村民們十分崇敬巫師,認為巫師是神明的使者,能傳遞神的指示。


    晌午,竹岩晉跟著張老翁和小竹,一起來到了村長家。


    大堂裏外擠滿了人,村民們互相噓寒問暖,熱鬧地聊著天。


    竹岩晉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張七。


    張七也看到了竹岩晉,他狠狠瞪了竹岩晉一眼,眼中滿是恨意。


    張七心中暗道:你的死期到了,大法師已經同意出手除掉你,大法師可是得道高人,收拾一個落魄公子,肯定信手拈來。


    忽然,大堂安靜了,紅臉巫師和村長走到大堂中間。


    所有人都朝著紅臉巫師跪拜,竹岩晉隻好跟著跪下來,混在人群裏。


    隨後,紅臉巫師揮著幾麵彩旗,口中念念有詞,一時間寒風陣陣。


    村民們都虔誠地跪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靜靜等著大巫師施法。


    不一會兒,地上的積雪飄了起來,雪花漸漸聚集到紅臉巫師的四周,圍住他盤旋而上,消失在天際。


    竹岩晉詫異地看著,他感受到了紅臉巫師釋放的靈力,有很強的煞氣,這驅的是哪門子的邪啊,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邪祟。


    竹岩晉目光一轉看到另一邊神色得意的張七,心中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過了一陣,紅臉巫師驅邪結束,收起彩旗,接著他拿出一個青色壇子,放在堂中。


    村民抬頭一看,心裏一慌,隻見壇子裏爬滿了各色毒蛇,它們纏繞在一起,嘴裏吐著紅色的信子。


    紅臉巫師又念了幾道咒語,然後道:“這是與神交流神壇,按照神的指引,我會從你們中挑出一人,把手放進壇中,接受神的旨意。”


    言畢,下麵一陣唏噓,村民們都知道把手伸進壇子裏,肯定必死無疑,但礙於紅臉巫師的權威,沒人敢提出異議。


    眾人都屏住唿吸,等著巫師宣布人選。


    紅臉巫師不懷好意地看著竹岩晉,嘴角一抹詭異的笑,他伸手指向竹岩晉。


    “就是他了。”


    竹岩晉一怔,立即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想到先前張七的神情,肯定是張七夥同巫師想置自己於死地。


    村民們鬆了口氣,慶幸沒選到自己,接著他們又同情起竹岩晉,想起前些天竹岩晉嚇退張七時的英姿,眾人心裏隻有惋惜,但沒人敢違背巫師的意願。


    隻有小竹跳了出來,為竹岩晉鳴不平:“不行,這裏麵都是毒蛇,公子會死的。”


    小竹抓住竹岩晉的手,隻想拉著竹岩晉離開這裏。經過這幾天的融洽相處,她知道公子是個好人,也是個對她很好的人,她不想看到公子受到傷害。


    這時,張七一把扯開小竹的手,冷笑道:“這是神明的旨意,你們想違背嗎,這會給村子帶來厄運。”


    張七這麽一說,村民們即便同情竹岩晉,也不敢說話了。


    張七很是得意,自己因為竹岩晉受了不少罪,現在終於能報仇了,他現在最想看到竹岩晉跪地求饒的樣子。


    然而,竹岩晉神色平靜,沒有一絲的慌張,他安慰了小竹幾句:“別擔心,不就一個壇子嗎,我一會就迴來。”


    張七沒忍住笑出聲來,他以為竹岩晉是嚇傻了,把手伸進全是毒蛇的壇子,居然還想活著迴來。


    小竹卻哇地哭了,哭的很傷,像是生離死別。


    村民們都在為竹岩晉惋惜,氣氛壓抑。


    竹岩晉一步步走向壇子,他其實很輕鬆,壓根就不擔心,自己可是不死之身,頭掉了都能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怕這區區蛇毒呢?


    竹岩晉直接一手紮進壇子,臉上神色變換不定。


    看到這一幕,一直故作冷靜的村長終於露出喜色,大功告成了。


    張七和紅臉巫師在一邊冷笑,可是他們笑著笑著,漸漸僵住了。


    按理說,已經到蛇毒發作的時間了,可竹岩晉毫無中毒的跡象。


    大巫師急忙拉出竹岩晉的手,看見手上有好幾個蛇的咬印,然後他又看了看壇子裏的蛇,都沒出錯啊,可他怎麽沒中毒?


    巫師和張七幾人大眼瞪小眼,空歡喜了一場。


    村民們也是一臉匪夷所思,像看神明一樣看著竹岩晉,這都能毫發無傷的人,肯定是天人啊。


    小竹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擦,就喜悅地叫了起來:“我就知道公子不是一般人,你們看,他真的……”


    村長見狀,又恢複那副祥和的樣子,他走上來,先恭維了竹岩晉幾句,接著道:


    “神是仁慈的,他不會無故奪人性命,公子能平安無事,肯定是神與巫師大人的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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