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來了,沈清如也不矯情,讓了身,把陳姨娘露了出來,「陳姨娘得了風寒,還請李院正幫忙看一下。」


    陳姨娘知道來的是院正,慌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別說她了,就算方氏病死了,也請不到院正來看病啊。


    李院正隻看了陳姨娘一眼,就皺緊了眉頭,等到搭上了脈,眉頭越皺越緊,秋雲大氣不敢出,連小景軒都看出了不對勁。麥兒這才明白,為什麽世子妃一定讓她去請太醫。看來陳姨娘的病另有隱情。


    李院正給陳姨娘的兩隻手都把了脈,斬釘截鐵道:「這是中了毒!」


    一石激起千層浪。秋雲驚唿一聲,陳姨娘的臉色白了白,原就蒼白的臉色,一絲血色也無。小景軒眼淚汪汪的抱著姨娘清瘦的手臂。


    沈清如垂下眼眸,她就知道,一個風寒,能把人熬成這樣嗎?


    「世子妃……」麥兒剛出聲。


    沈清如就道:「去把爹爹叫來。」


    「……侯爺的酒還沒醒怎麽辦?」麥兒可記得,沈總管之前說了,侯爺這幾天喝的天昏地暗,還在睡著。


    沈清如咬牙道:「那就端盆水潑醒他。」


    麥兒:……。


    世子妃,那可是您親爹。


    沈清如心裏正火的厲害。出了這些事,她能夠理解侯爺的難處,可總不能看著方氏就這麽鬧騰,真的撒手不管吧。沈清如一直認為,自家老爹不像別人想的那麽簡單,特別是蕭遠還曾問過她。隻是這會,沈清如覺得,侯爺的所作所為還不如傳言呢。


    老太太被氣病了,陳姨娘遭人下毒,小景軒怕是也……


    侯爺這是要看著侯府垮台絕後嗎?!


    沈清如眼裏的小火苗越來越大,麥兒猶豫,她真的下不來手啊。沈清如又是一瞪,麥兒才沮喪著臉去了。


    沈清如轉頭看向李院正,「可是天冬香?」


    小包子中毒後,崔老曾給了沈清如一本自己寫的毒藥大全,裏麵就有天冬香。天冬是藥,和其它幾種有毒的藥草混合後,就成了一種慢性毒藥。沈清如是崔老的徒弟,這事李院正知道,沈清如就直接問了出來。她自己給陳姨娘把脈也一樣,隻是說出來估計沒人信,而且她會醫術的事,沒幾個人知道,沈清如也不想輕易的暴露。擔心一般的大夫,診不出來,沈清如才讓麥兒去請太醫。李院正能來,是意外之喜。


    李院正點了下頭。沈清如歎息一聲,把不知所措的小景軒拉到懷裏,道:「勞煩李院正幫小軒兒也看看。」


    要說方才知道自己中毒是驚慌,聽了沈清如話的陳姨娘仿佛五雷轟頂,整個人都被劈呆了。她自己死就死了,沒什麽可惜,可是小景軒才多大啊,從小到大沒享什麽福,光跟著她受罪了。要是就這麽死了,她哪怕死了也不能瞑目!


    陳姨娘的心都碎成一辦一瓣的了,豆大的淚珠往下落,卻死死的咬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唯恐打擾了李院正。


    李院正細細的給小景軒把了脈,最終衝沈清如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的陳姨娘終於沒忍住,一聲哭泣露了出來,才哭了沒兩聲,就暈了過去。她本來就生了病,受此驚嚇,一時接受不了。


    小景軒呆呆的在沈清如懷裏,他知道方才的點頭意味著什麽。沈清如一下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心裏把方氏咒了個半死。這些人的心腸都黑到了什麽程度,才會衝懵懂無知的幼童下毒?


    小景軒仰著小腦袋問沈清如:「三姐姐,我和姨娘會死嗎?」


    清清脆脆的聲音像是雨打石穿,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房上。


    侯爺正踏步進來,聽到這麽一句,眉頭一緊,「什麽死不死的?」他早上喝的爛醉,睡了一上午,被沈安叫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麥兒到的時候,沈安做主,侯爺已經被灌了一碗醒酒湯了,醒了三分。聽說清如有要事找他,又喝了一碗醒酒湯,跟著麥兒過來了。路上的小風一吹,已經醒了六七分。


    見麥兒把他引到陳姨娘這裏,心下不解,再聽了小景軒的話,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清如把頭扭到一邊,不想搭話。小景軒看見侯爺皺眉,有些怕,往沈清如的懷裏縮了縮,不敢抬頭。


    侯爺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李院正幾針下去,陳姨娘悠悠轉醒,一睜眼見到侯爺,抹著眼淚道:「侯爺,妾身死了無所謂,求您救救軒兒吧!」


    侯爺剩下的幾分酒意,徹底醒了。沉了臉道:「到底怎麽迴事?」


    沈清如依舊不理他。蘭姨上前道:「陳姨娘和小公子都中了毒。」


    雖然心有準備,但是侯爺還是不敢相信。他再忽視小景軒,那也是他唯一的兒子,給軒兒下毒,是讓他沈家絕後嗎?


    能下毒的人,侯爺都不作他想,除了方氏,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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