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聽舟坐第二排,牧忱自然是在第一排,牧忱忽然跟奚聽舟旁邊的一個新晉小花演員商量,跟她換位置。小花有點猶豫,對這個提議蠢蠢欲動。她似乎想坐第一排,又怕別人說不配。


    牧忱自然知道她的顧慮,走上前,把自己的椅套上的銘牌撕了下來,跟她的一換,於是小花順理成章地坐到了第一排去。


    兩人落座,牧忱又問:「吃藥了嗎?」


    「吃了。」


    「燒了多久?」


    「有幾天了。」


    「幾天是多少天?」牧忱對這模稜兩可的答案顯然不悅。


    「三四天吧。」奚聽舟吞吞吐吐。


    「三四天你還不去醫院?」因為舞台上主持人已經在念開場白,牧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也聽得出有些急,甚至有點生氣。


    「隻是低燒,沒事的。」奚聽舟剛說完,喉嚨忽然有壓抑不住的癢意,以拳抵唇咳嗽了起來。


    牧忱皺了皺眉,拿起座椅小方幾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遞了過去。


    「謝謝——」奚聽舟低聲致謝,趕緊接過來潤了下嗓子。


    「跟那個有關係嗎?」牧忱音量不大,卻有一問到底的架勢。


    啊?奚聽舟一驚,雖然對方說得隱晦,但他瞬間察覺了「那個」指代的哪個,他是萬萬沒想到對方在大庭廣眾下問這樣的話,喉間的水還沒咽下去,被這句話驚得嗆咳了起來。


    第36章 睡過了還能當朋友嗎


    牧忱似乎怕他咳著水拿不穩,伸手幫他扶住了瓶子,手剛好握在了奚聽舟的手背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發熱的緣故,手背肌膚相鵬間傳來的體溫,讓奚聽舟覺得更熱了。這下奚聽舟咳得更厲害,牧忱不得不把水接過來,沉默地坐在旁邊。


    奚聽舟好不容易才把這尷尬的場景整理完畢,止住咳嗽,偷偷瞟了一眼牧忱,身邊的人卻轉過頭去,正襟危坐地看著舞台,一言不發。


    錯過了剛才迴復的好時機,現下他不知道要不要解釋了。


    奚聽舟這場典禮是來陪跑的,因為他沒有提名。倒是前段時間播得不錯的《襄姬傳》的女主演拿了最佳女主角。女主演在台上發表感謝詞時,鏡頭分明是搞事情,給了他這個劇中一直愛而不得的男二切了個畫麵。奚聽舟看自己的臉出現在大熒幕上時,現場不少粉絲髮起了驚唿,他微微抬手,算是打了招唿。


    旁邊的牧忱因為待會兒要為最佳男主角頒獎,早早就離開了座位。


    他是跟一位香港女明星一同擔任頒獎嘉賓,女港星的港普不太標準,牧忱還在台上開著友善的玩笑。插科打諢完畢,即將宣讀獲獎得主,熒幕上切了這次提名的3位男主角的臉,董豫赫然在列。牧忱看了眼手卡上的名字,於是有了接下來讓營銷號紛紛猜測牧忱和董豫不和的報導。


    牧忱:「今天的最賤藍主角——裏覺得喇一位更合適呢?」


    女港星:「什麽最賤,裏普通法比我還差。」


    牧忱:「啊,我說錯了嗎?」


    女港星一字一頓:「跟我讀一遍,最、佳、藍、主、角——」


    牧忱:「好好好,最、假、藍、主、角——」


    女港星努力扯迴正題:「我看過則部戲,他將一個小人物演繹得,喇個,什麽,『入木三分』,我非常喜翻呀——」


    牧忱笑:「嘴瓢了,應該是頒最佳男主角,最賤也不錯。在我心裏,應該拿獎的就是這個人,本色出演,賤得深入人心,才能拿最佳男主角,讓我們恭喜董豫。」


    周圍的人鬧笑,熒幕上的董豫保持著笑臉,在頒獎詞落地後,他起身跟身邊的人一一致意,然後上台領獎。台上的牧忱鞠躬致意,然後轉身準備下台,後麵的女港星著急地喊他迴來,提醒他還沒頒獎,於是他折迴台上去頒獎。


    最後的小鬧劇很快結束,牧忱迴到了奚聽舟旁邊。奚聽舟燒得有點渾渾噩噩,撐到後麵,也毫不懷疑自己現在體溫已加重了。


    典禮一結束,牧忱忽然麵無表情抓著他胳膊就把他往外拉。奚聽舟疑惑地看著他,牧忱隻冷冷地說:「去醫院。」


    「不是那個引起的。」奚聽舟壓低聲音急忙解釋,「前些天感冒了,感冒導致的發燒——」


    牧忱充耳不聞,抓著胳膊半強製性地把他往出口帶。奚聽舟拗不過,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下跟他拉拉扯扯,隻能順從地往外走。


    到出口就看見張枚樂嗬嗬地迎上來,喊著:「老闆!sophia姐讓你等等,她想帶你認識下孫總——」


    牧忱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說:「你家老闆發燒了,什麽孫總李總的,不見了。」


    張枚有點怯懦地說:「sophia姐說就打個招唿——」


    奚聽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害怕,趕緊打斷道:「忱哥,我待會兒一定去醫院,我先工作完。」


    怕他不同意似的,又趕緊補充道:「我保證一定去。去掛水,或者打屁股針——」


    「到時候給你發照片,好嗎?」最後的這句語調低了下來,帶著央求的味道,眼神殷切。他微抬眼皮,虔誠認真,眼尾的淚痣帶著欲語還休的哀求,可能因為發燒,聲音愈發嘶啞,有著一種破碎感。


    牧忱被帶著鼻音似是撒嬌的語氣攪得情緒五味雜陳,有幾分生氣,有幾分心疼,還有幾分內疚。牧忱知道奚聽舟對工作機會的珍惜,也許是自己緊張過度了。想拍怕他肩膀,又想摸摸他的頭,最後卻是什麽也沒做, 應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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