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前侍衛立刻上前去,一左一右要將瑞王拉開。


    但事已至此,瑞王已經顧不得那麽許多。


    他箍著李坦下巴的那隻手迅速下滑,改為緊緊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張開嘴。


    李坦心中的猶疑一點一點變得堅定,繼而又變得絕望,是的,在這種生死關頭,他看清了。


    他的父親就是要讓他死。


    他別過去頭急速的唿吸著,掙紮得越發猛烈,趁著禦前侍衛拉開瑞王的功夫,找準機會綁起的雙腿曲起,一個借力狠狠踹在瑞王的胸口。


    “啊!”


    瑞王這一計窩心腳挨得不輕,藏在手中的鶴頂紅毒丸也隨著這番從他手中脫出,咕嚕嚕地滾落在一旁。


    薑令芷適時從袖口掏出手帕,將藥丸撿了起來,疑惑道:“瑞王爺,您這是教訓世子,還是要打算逼死世子?”


    見狀,佑寧帝也皺起了眉。


    宗燁這是要做什麽?!


    雖說養不教父之過,李坦這孩子做了錯事,宗燁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打了打了,踹了踹了,表明立場就可以。


    如今還沒定他的罪呢,何苦急著就要他的性命!


    蕭景弋恰到好處地接了一句:“瑞王殿下,如今李坦什麽話都還沒說,你就這般急著要逼死世子,這又是為何啊?”


    話音一落,偌大的朝堂徹底跟著安靜下來。


    蕭將軍這話,語意頗深啊。


    平日上朝議事時,文武百官也會有些政見不同,發生爭執吵鬧,但那都是為了更好地解決朝堂政事。


    而瑞王今日言行舉止實在是太過詭異,叫人不得不往深處去想。


    可是想得深了,又不敢再多想。


    蕭將軍平定西北,班師迴朝經過朔州時,遭遇劫殺,當初佑寧帝派了瑞王去查案,隻說是西北逆賊所為。


    如今蕭將軍去朔州重查逆賊的行徑,怎麽就又遭了瑞王世子李坦的埋伏?


    若照瑞王所說,瑞王世子隻是因為李蕩之死遷怒蕭景弋,所以伺機報複。


    ......可那些埋伏蕭景弋、將堂堂戰神將軍傷到腿廢的殺手,又是哪來的?


    大雍明令,不許文武百官,江湖幫派私自圈養殺手,違令者殺無赦。


    而一個閑散王爺的兒子,又從何處調用?


    抽絲剝繭之下,瑞王的這種說法,顯然是說不通的。


    要麽,便是這些逆賊早就投了李坦的麾下。


    所以從一開始,蕭景弋班師迴朝路上被劫殺,就是李坦所為,瑞王為了保子啊兒子,才將一切都推在西北逆賊的身上。


    亦或是,這些逆賊從始至終就不存在,是瑞王府圈養了殺手,一開始劫殺先行軍的,如今再次讓李坦去埋伏查案的蕭景弋。


    再或者......


    但無論是哪個可能,都預示著瑞王府如今大難臨頭了。


    諸位大臣眼觀鼻鼻觀心地沉默著。


    不知道上頭坐著的那一位是如何想的。


    畢竟,佑寧帝在旁的事上都還算是清楚,但事情隻要牽扯上瑞王......


    佑寧帝此刻的臉色亦不算好看。


    方才蕭景弋說的那句話,他怎麽越聽越不對勁呢。


    宗燁他為何急著要李坦死?


    李坦到底知道些什麽?


    他看著李坦,聲色俱厲地嗬斥道:“說!你到底為何要去朔州?”


    李坦還未從信念崩塌和絕望中迴過神來,聽到佑寧帝這句問話,頓時難掩恨意。


    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端端正正的跪好,被緊緊綁起的雙手指著李坦:“請皇上明鑒,一切都是.......”


    “李坦!”瑞王此刻是真的慌了,這個逆子真是瘋了,從小教他的東西都忘到狗肚子裏嗎?


    “你想清楚再說,莫要信口開河!”


    瑞王緊緊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威脅著:“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為父教子無方。但你母親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間,踏踏實實認罪,莫要讓你母親心寒。”


    李坦默了默,隻是看著他。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卻還在想著拿阿娘的性命做威脅!


    阿娘是他的妻子啊,他又把阿娘當什麽?


    李坦一直看著瑞王,直到瑞王眼底絲絲溢出的恐懼、慌張和惱怒,他靜靜地欣賞著瑞王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填補著自己內心的空洞。


    他看著瑞王,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迴皇上的話,一切都是父王讓我做的!


    是他要讓我去朔州埋伏蕭景弋,因為父王害怕,他怕極了蕭景弋!


    他想要謀反篡位,又怕蕭景弋從西北殺迴上京起兵勤王,所以才趁著他班師迴朝的機會,伏兵劫殺他和先行軍將士。


    可他萬萬沒想到,蕭景弋他命硬沒死!


    如今又要再去朔州查案,我父王他害怕啊,怕得夜夜輾轉發策難以入眠,他害怕萬一留下什麽把柄,被蕭景弋查出來,他就徹底完了!


    所以他讓我去朔州提前埋伏,哈哈哈哈哈,怪我實在太蠢。


    我居然沒看出來,父王打從一開始就是要舍棄了我。


    朔州之行,我若是殺了蕭景弋,能替他除了心腹大患,他便還認我這個兒子。


    我若是事情敗露,便要向方才他要求的那般,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父王,你為何要這樣待我!為何要這樣待我......”


    說到最後,李坦又繃不住了,又哭又笑,又瘋又叫的。


    佑寧帝滿臉的難以置信。


    當真如此嗎?


    他想不通瑞王有任何要謀反的理由。


    他自認待瑞王不薄。


    還未及冠就給了他瑞親王的封號,封地也給得最好的豫州,準許他一直住在上京,他的瑞王府更是上京占地最大,建造最奢華的府邸。


    但,事關江山社稷,到底得問一句。


    他看向瑞王:“宗燁,你有什麽話說?”


    李宗燁渾身發顫,卻還是極力地保持鎮定,這個時候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佑寧帝的信任。


    他掙脫開禦前侍衛的束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臉上的憤怒驚慌已經壓下去,變成一副驚慌失措人畜無害的模樣:“皇兄,李坦所說全是胡說八道......他,他,一路都是被裝在囚車裏遊街迴來,一定是被蕭景弋給屈打成招了,才會這般胡言亂語的。


    對,對,皇兄你也知道,這孩子一向孝順,今日卻忽然這般胡言亂語,定是被蕭景弋給折磨得得了失心瘋!”


    瘋子的話是不可信的。


    哪怕瘋子說的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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