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公得知倆兒子都出事了,頓時鬱悶心疼不已。


    他這國公府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


    怎麽一天天的風波不斷啊。


    這好好的家裏怎麽就安穩不下來呢?


    “怎麽會鬧成這樣?”蕭國公皺著眉頭,下意識地皺眉看向薑令芷。


    他對薑令芷還是有些憋著氣。


    從前,他覺得薑令芷倒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照顧景弋,替景弋延嗣,實在是大義。


    但是自打蕭景弋醒來後,就三番兩次地為了她,不是當眾給親大哥難堪,就是頂撞他這個父親。


    說不好,今日也是因為她在那挑撥離間,才害得兄弟倆鬧成這樣的。


    要知道,婦人們的枕頭風啊,可厲害著呢!


    薑令芷還未說話,蕭老夫人就冷哼一聲:


    “你衝著我兒媳婦厲害什麽?今日遊湖的船炸了,景弋和令芷差點命都沒了!你那好大兒受罰,是他自己個敷衍塞責,釀出了大錯的緣故,能留下一條命,還是景弋在皇帝跟前求的情!”


    蕭老夫人心裏也攢著怨氣。


    老大一家子做的那些齷齪事,國公爺是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他隻是奉行著,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事情隻要不鬧到他跟前,他就不管,就算鬧到他跟前,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味地粉飾太平。


    蕭老夫人越說越是不滿:“你隻管去心疼老大好了,反正因著他的失職,皇帝革了他的官,金口玉言下令不許他繼承國公府的爵位!”


    她原本也算是個嚴厲的母親,可自打體會過痛失兒子的哀慟後,她現在再也嚴厲不起來了。


    景弋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怎麽能不心軟疼愛?


    和她的孩子比起來,就算國公爺是她夫君,那也得往後退一退!


    蕭國公大驚失色:“什麽?”


    他當然聽出來自己夫人的不滿。


    可是他這個爹難做啊!


    四個兒子三個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他隻是想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勁往一處使,他錯了嗎?


    而得知兩個兒子出事是因為遊船被炸毀才受傷牽連後,他又有些訕訕的。


    這確實和老四媳婦無關,他方才的語氣實在不好......


    隻是他一把年紀了,要他向小輩認錯,他又實在說不出口。


    蕭景弋看出蕭國公的窘迫,適時開口道:“父親,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說。”


    蕭國公忙道:“好,好,今日東苑的事,你好好和為父講一講。”


    “去書房吧。”蕭景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迴頭又看向蕭老夫人,恭敬道:“母親也一起來聽一聽,可好?”


    蕭老夫人自然也是應下來:“好!”


    三人去了前院書房,一時間正屋就安靜下來。


    薑令芷歎了口氣,她已經猜到了蕭景弋要說什麽,便吩咐雪鶯:“送壺熱茶過去,去院門口守著,別叫人隨意近前來。”


    “是。”


    蕭國公和蕭老夫人二人坐在軟榻上,蕭景弋則站在二人跟前,雪鶯進來放下茶水後,被屋裏的壓迫感嚇得一句話不敢多說,立刻就出去了。


    蕭國公打量著幼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景弋,今日是父親說話不妥,隻怕是嚇著你媳婦了。“


    “令芷心思單純,不會跟父親記仇的,”蕭景弋淡淡地看著蕭國公:“我昏迷數日,她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府裏發生的事情,我都聽在耳朵裏,她從未怨怪過父親的不作為。”


    蕭國公難以置信地看著蕭景弋,這話什麽意思?


    “兒子那時雖然昏迷癱瘓動彈不得,但能聽到聲音,能聞見氣息,”蕭景弋雲淡風輕道:“令芷常常會和我說話,給我念書,母親和景曦也時常來看我,我都知道。”


    蕭國公神色一頓:“......”


    他萬萬沒想到,蕭景弋那時竟有意識,可這個當爹的幾乎沒怎麽去看過他,一時不免有些心虛。


    不等他說話,蕭景弋已經自顧自地給了他解釋:“我知道,父親身體不好,我墜崖的消息傳迴上京,父親一直病重。”


    “是......”蕭國公苦笑一聲,深覺自己隻想著一碗水端平,卻當真是忽略了小兒子。


    “爹,我今日要跟您說的,並不是這些。”蕭景弋看著蕭國公,語氣平靜:“今日炸毀遊船一事,是大哥做的。”


    “什麽?”蕭國公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一向性子溫和的長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蕭景弋轉身,從書案上拿起兩本賬冊,遞給蕭國公和蕭老夫人。


    他語氣無波無瀾道:“這是大嫂管家時的賬冊,當初母親意外將賬冊放在順園,令芷查出了賬冊有問題,大嫂擔心事情敗露,便趁著去紅螺寺的功夫,設計讓令芷的馬車驚了馬,那突然出現救她的暗衛,並不是狄青狄紅派去的,而是我.....我那時便已經能偶爾醒來。”


    蕭國公瞪大眼睛,他這個家翁居然都不知道這些內情!


    “父親不信,翻翻賬冊便是了,這些賬冊在順園起火前,就被令芷給偷偷運了出去。”


    說到這,蕭景弋忽然笑了:“那日,大嫂找來構陷令芷偷運琉璃瓦的門房,看到從順園運出去的麻袋裏,實際裝的就是這些賬冊。”


    蕭景弋並沒有怪父親,父親隻是老了,想要子孫和睦。


    而偏偏真相太過殘忍,殘忍到叫人難以接受,可事已至此,還不如痛快一刀。


    “大哥一直在暗中勾結瑞王,企圖謀反。”蕭景弋直截了當道:“兒子上奏猜測了瑞王養的那些兵,瑞王氣急敗壞,才許下讓舞陽下嫁蕭宴的好處,好繼續拉攏大哥,想把整個蕭國公府拉下水。”


    “你大哥他,他一直是個老實孩子,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蕭國公下意識的還想替蕭景平說話,可話說到一半,就被蕭景弋打斷了,


    “大哥之所以炸毀遊船,便是徹底放棄了蕭國公府,打算向瑞王投誠,等太子和三皇子出了事,其他兩個皇子不中用,瑞王便可以兄終弟及。”


    蕭國公張了張嘴,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一直維護的長子,居然搶先放棄了國公府?還要毀了一家人?


    逆子!


    見蕭國公總算是明白過來,蕭景弋才又道:“如今大哥雖沒了前程,卻也保住了性命。還請父親出麵,讓蕭宴和舞陽公主和離,把他留在跟前好好教養。至於大哥,便將他和大嫂送迴沙洲,往後安生過日子罷。”


    這是他作為兒子,出於對父母孝心,給老大一家最後指的明路。


    而將蕭宴留在上京,算是當做人質,蕭景平便不得不顧忌著整個蕭國公府。


    頓了頓又道:“國公府的爵位,順延給二哥便是,任誰挑不出理來。”


    聽到蕭景弋說得這般直白,蕭國公良久才迴過神來。


    他的小兒子長大了,比他年輕時行事還有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怪也隻怪老大一家先把事做絕了,不僅和老四沒有再做好兄弟的可能,蕭國公府也再無法容下這樣的禍害。


    蕭國公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最後卻也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為父,都聽你的。”


    不然,他隻怕老四會帶著他娘,他媳婦,他妹妹,一起搬迴他的戰神將軍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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