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一愣,意外地看向蕭景弋。


    那孩子是和他滴血驗親了的,怎麽瞧他的樣子,似乎跟春娘和壯哥兒不熟的樣子?


    其中莫不是還有什麽內情?


    再看春娘,她抱著壯哥兒嚇得瑟瑟發抖,正拚命地往後麵躲,壯哥手裏捧著點心,對蕭景弋這個“爹”也沒有一絲要親近的意思。


    蕭老夫人也察覺不對,臉色難看地指著春娘喝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春娘本就是個冒牌貨,哪經得起這種威懾?


    丟下孩子,登時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話都說不清了:“我......我......”


    她撲過去抱著陸氏的腿,慌張問道:“夫人,我該怎麽說啊?”


    眾人的視線瞬間都落在陸氏身上。


    陸氏情急之下簡直想一巴掌扇死這個春娘。


    這有什麽難說的?


    隨便一句話不就糊弄過去了?


    說你家裏丈夫要死了急等著銀子治病,你才出此下策的,不就行了?


    再不濟,你就說你一個人養不起孩子,一時錯了主意,哭求原諒,不也是個法子?


    哪怕就是退一萬步,說自己貪圖錢財,也好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問她這種話啊?


    這不就是直白地告訴這院裏所有人,是她找來的這對冒牌貨?


    陸氏簡直氣得想吐血。


    從一開始她就不想沾這攤子事,怎麽到最後,都還是來問她啊?


    啊!!!


    陸氏真的很想去找個道士來給自己驅驅邪!


    而且,這婦人和孩子,分明是蕭景平找來的,隻不過是讓自己出麵去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麽就賴上她了呀!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她也不好發作,隻得擺出一張溫柔和善的表情,意有所指地安撫道:“春娘,你別怕,滴血驗親都驗過了,你還怕他不認孩子?”


    春娘領悟她的意思,到底又生出幾分底氣。


    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咬牙道:“將.....將軍,你就算不認我,也不能不認壯哥兒啊,他真是你的孩子.....血都溶在一塊了......”


    蕭老夫人一時也拿不準,又迴頭看向蕭景弋。


    蕭景弋譏誚地笑了一聲:“是嗎?當時怎麽滴血驗親的?再驗一次我瞧瞧。”


    陸氏在心裏默默地鬆了一口氣,隨便驗,不論驗多少次,血液都會溶在一處的。


    蕭景弋他絕對說不清楚!


    就算沒能害死老四媳婦,也要老四這兩口子日子過不安寧。


    “行,我去準備水,”陸氏又包攬了取水的活,轉身就往廚房去。


    柳嬤嬤也隨之去請牧大夫。


    蕭景弋偏頭給了孟白一個眼神,無聲地說了句話,孟白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出了院門。


    薑令芷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今日有人要倒黴了,但這個人,肯定不會是蕭景弋。


    也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陸氏就一臉輕鬆地端了碗水出來,那邊,牧大夫也背著個藥箱過來了。


    陸氏一臉輕鬆:“四弟,既然你要再驗一次才肯放心,那就驗吧。”


    說著又轉頭狀似關懷地看向薑令芷:“四弟妹,你也別太傷心難過了,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的?你往後也別跟老四鬧......”


    話音還未落,寧安院門口傳來大老爺蕭景平的聲音:“四弟,你著急尋我何事?”


    陸氏那到嘴邊的話,就咽了迴去。


    她疑惑的視線在蕭景平和蕭景弋之間轉了幾個來迴,忽然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蕭景弋,他在這個時候,叫蕭景平過來做什麽?


    “大老爺,得罪了,”


    孟白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小刀,飛快地在蕭景平手指上劃了一道,溢出的血珠落入陸氏準備的碗中。


    “嘶!”蕭景平痛唿一聲,剛想動手推開,孟白已經退迴了薑令芷身後。


    蕭景平惱怒道:“......老四,你才剛醒來,就對大哥動刀子,這是要做什麽?”


    “大哥莫怪,”蕭景弋誠懇道:“這女子說,她懷裏抱著的孩子是你的,要跟你滴血驗親。”


    “胡說!你胡說!”陸氏手握成拳,指甲掐進肉裏,趕緊出聲阻攔:“老四,你怎麽能給你大哥潑髒水呢!”


    那邊牧大夫也已經抓起壯哥兒的手指,銀針一刺,血珠入水,血液再次相溶。


    壯哥兒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陸氏聽著,就像是被驚雷落在自己頭上一樣。


    她特意準備了這碗加了料的水,就是為了再一次將滴血驗親這件事錘死,未曾想,老四居然當眾把這一切冤在蕭景平頭上!


    他一個男人,怎麽,怎麽能如此心機深沉?


    薑令芷看了看滿眼譏諷的蕭景弋,又看了看桌案上放著的那碗“血脈相溶”的水,早已明白了其中問題。


    嗬。


    她轉頭就去安慰陸氏:“大嫂也別太傷心難過,哪個男子沒有三妻四妾呢?這麽多雙眼睛瞧著呢,你總不能不要孩子吧?”


    原原本本將陸氏的話,又奉還給了她。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陸氏的心就像是吞了黃連一樣,老四這兩口子怎麽這麽缺德啊!


    “這個孽種才不是老爺的!”陸氏堅決不認!


    薑令芷微微一笑:“血相溶者即為親,這話不是大嫂說的嗎?這孩子,大哥不能不認吧?”


    蕭老夫人喝問春娘:“到底怎麽迴事?”


    春娘都嚇傻了,一味地嚎哭,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氏也是左右兩難。


    她若是直說這水有問題,那不就是當眾承認自己在陷害老四嗎!


    可若是不說,替別人養兒子的,不就變成了他們大房嗎!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承認了的好。


    不然實在沒法解釋,怎麽這孩子跟誰都能血脈相溶。


    “是,是水有問題,”陸氏一咬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順勢將一切都推到了薑令鳶身上,


    “老夫人,這都是令鳶的主意啊!她和四弟妹有過節,才想出這主意來給四弟妹添堵,人是她找來的,水裏加白礬的法子也是她想的,都是她的主意啊......”


    她後來之所以答應做這些。


    是因為覺得薑令鳶算計老四媳婦這主意實在是天衣無縫。


    不僅能讓薑令芷背負汙名慘死,還能讓她死後也成為滿上京的談資,讓自己好好出一口惡氣。


    最重要的是,還是春娘代替薑令芷獲得國公爺給的大筆賞賜後,她陸淑珍也能因此分一大筆,緩和緩和空虛的錢袋子。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蕭景弋這個脖子都沒進忘川水的短命鬼,真的會醒。


    還一醒來,就這麽活蹦亂跳的開始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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