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賀峋再清楚不過地知道他的每一分想法。


    聞厭被人輕輕地按了下眼睛,溫熱的濕意在對方指腹綻開。賀峋就著這點微不足道的水汽擦了擦對方臉上此前被自己抹上去的血跡,重新把自己小徒弟漂亮的臉變得幹幹淨淨的。


    他不顧聞厭的掙紮,強行把人按在身前,溫聲解釋道:「但那時候是真的靈力消耗過度了,後麵才緩了過來。」


    所以不是故意糟蹋你當時的慌亂和真心。


    聞厭掙動的幅度小了點,酸澀的情緒剛隨著對方的安撫散去些許,被怒氣上頭時掩蓋的懼意就重新絲絲縷縷地漫了上來。


    他裝作沒聽懂對方的言下之意,試圖去勾起自己師尊稀薄的愧疚心,控訴道:「就算我要把你關在這,都是先想著給你把毒解了,你卻拿這個騙我。」


    賀峋就配合地繼續溫聲細語哄,最後實在沒辦法,無奈地讓徒弟講點道理。


    眼看徒弟變本加厲,沒有半點見好就收的意圖,賀峋幽幽嘆了口氣,喚了人一聲。


    聞厭不依不饒的指責便卡在了喉嚨裏,睫毛顫了顫,似乎想看賀峋是什麽表情,但又膽怯地不敢抬眼,隻留給賀峋一個心虛的發旋。


    「過了啊。」賀峋輕笑道,「再裝就沒意思了。」


    聞厭微不可察地一滯,接著就感覺對方微涼的手指落在了自己頭頂,揉了揉腦袋,然後突然把他臉一抬,連帶著整個人都抻直了。


    賀峋的教育理念一向是徒弟有本事的話隨便人怎麽折騰都行,隻要付得起為非作歹的代價。


    因為要是最後落到自己手裏,那後果就不太美妙了。


    「厭厭解氣了嗎?」在暴風雨來臨前,賀峋體貼地問,「要不要再罵一會兒?」


    聞厭喉頭哽住,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賀峋看他一眼,笑道:「看來是已經罵完了。」


    他愉快道:「那我們可以開始算帳了。」


    聞厭下意識動了動嘴,還沒開口,賀峋的手指就頂住他的下巴,強硬而不容置疑地把他的話都率先堵了迴去,溫柔問道:「厭厭不會想耍賴吧?」


    聞厭哪能聽不出這句話背後強烈到極點的威脅和警告?


    他滿心不甘自己一著不慎,但又隻能認命地接受任人窄割的命運,甚至在對方的威逼下還要屈辱地搖搖頭,保證自己接下來會乖乖聽話。


    「好乖。」賀峋便吻了下聞厭的鼻尖,笑意盈盈。


    聞厭在輕微地發抖,但當賀峋的氣息擦過他唇畔時,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在如今處境下最渴望的仍舊是對方的親吻。


    到了此時,他才再清楚不過地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習慣對方用親吻來撫慰自己的所有不安。


    哪怕這股不安皆是由對方一手造成。


    這份渴望似乎傳遞到了賀峋眼中,雖然聞厭沒有說一個字,但他已經彎了眼眸,溫柔的吻往下移,如人所願地碰了碰那殷紅柔軟的唇瓣。


    像是無聲的獎賞。


    聞厭在賀峋掌中奇蹟般的停止了顫抖,他咬了下唇,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的疾風驟雨。


    「厭厭做什麽擺出一副這種表情?弄得為師都不好意思欺負你。」賀峋捏捏懷中人的耳垂,裝模作樣道,「罷了,為師心善,這次就不為難你了。」


    聞厭詫異看向他,眼中神色滿是懷疑。


    賀峋坦然一笑,接著對人道:「方才厭厭想對為師做什麽?繼續吧。」


    聞厭不想動也不敢動。


    「怎麽了?為師都特意再給了你一次機會,好讓你不白費心思,怎麽還不高興?」


    這能一樣嗎?!聞厭想揪著人領子質問。剛才被捆著的又不是自己,有本事現在就把自己手上的東西解了。


    但他不敢問,這種問題在此刻無疑是把又一個折騰自己的理由往對方手裏送。


    明知對方在捉弄自己,聞厭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忍了。


    ……


    本已經平靜下來,然而後麵還是開始抖了,比一開始要厲害得多。


    聞厭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在大腦又一次一片空白後,徹底栽倒在賀峋的胸膛上。


    手腕還被捆著,隻能艱難地用力,對方便壞心眼地在一旁欣賞他狼狽姿態,隻在這時候扶了下他,沒讓自己徹底從眼前人身上掉下去。


    他努力開口,求饒道:「師尊,能不能……」


    「不能哦。」賀峋都沒聽完,直接掐住顫抖的大腿根,把已經脫力跪得搖搖欲墜的人再次抻直了,溫和又殘忍地把他的話原封不動還了迴來,「厭厭,階下囚是沒有問問題的權利的。」


    「……」


    「真哭了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聞厭聽到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低沉人聲,有些喑啞,但都像隔了層霧一樣,落到耳中隻激起陣陣顫慄。


    聞厭感覺眼下被微涼的指尖抹了抹,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臉上全都是水。


    他聽到人問:「這十年厭厭想不想我?」


    聞厭轉動著生鏽的腦子,努力思考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他誠實地點了點頭。


    腰上、大腿上掐著的手瞬間緊了緊。


    賀峋又問道:「那厭厭喜歡我嗎?」


    之前被徒弟刻意迴避的問題重新放到了人麵前。


    賀峋眼神幽深,麵對麵盯著對方臉上的每一分神態。


    這個問題又讓意識昏沉的人反應了好一會兒,被淚水浸透了的眼睛才緩慢地眨了眨,現出幾分不同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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