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樓主,我沒……」周則肉眼可見的窘迫,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在還變本加厲的笑聲中臉越來越紅。


    聞厭肆無忌憚地笑夠了,才直起身,把已經燒上周則衣角的火星踩滅了。


    聞厭道:「沒這迴事,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別想那麽多。還有……」


    「什麽叫『新看上的』?」聞厭踱步到人前,把剪子的刀刃一轉,懶洋洋地拿另一頭去戳人,睨周則一眼,不滿道,「好像我過得多麽淫靡不堪似的。」


    在聞厭靠近的瞬間,周則整個人就僵住了,一時都沒留意對方說了什麽,還是聞厭叫了他幾聲,才迴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道歉,最後同手同腳地出去了。


    ……今晚吃錯藥了?


    聞厭看著人背影腹誹,搖了搖頭,獨自待了一會兒,也掩上門離開了。


    -


    「周副使好像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唐柏一邊整理文書,一邊對聞厭道。


    「嗯?哪裏不一樣?」


    如今對著聞厭,唐柏基本上已經毫無防備,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沒想到他看起來冷漠不好接近,實際上卻非常通情達理,還很照顧我們。」


    有時唐柏都覺得通情達理過頭了,這幾日景明身體有些小毛病,那位周副使隻要一看到人臉色不對,就幹脆讓他們直接歇息了。


    唐家還沒出事時,他也跟隨族中長老修行過,族中子弟絕不可能如此清閑。


    因此唐柏真心實意地困惑道:「山海樓的弟子日常任務就是整理文書嗎?」


    ……當然不。


    他們能有此待遇,全多虧隱藏身份跟著的聞厭。周則隻要一看到他們樓主,別說給人指派任務了,還要用盡全力控製住了,才沒出現山海樓副使對一個新入門小弟子俯首帖耳的荒謬場景。


    聞厭彎起眼睛笑:「可能是周副使覺得我們對樓中事務不熟悉,就讓我們先從簡單的事情上手吧。」


    「但是這些東西,真的是我們能看的嗎?」唐柏踟躕道。


    周則從這次進入山海樓的眾人中挑了四人,除了選拔當日就答應可以進入內門的那位,還有唐柏他們三人。


    能直接跟著樓主的副使,其餘人都艷羨不已。但唐柏跟著周則來到信閣,才發現這裏根本不是尋常宗門中的那些藏書之地,整個山海樓的通信機要都從此周轉,其中不乏機密信件,雖然落了法咒,但就這麽從自己手中經過,唐柏還是難以置信。


    不過唐柏進入山海樓的目的本來就是打探消息,如今分到的差事,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聞厭看出了唐柏眼中的猶豫和渴望,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這裏他許久沒有來過了,若有要緊事周則自會向他稟報,因此信閣四處都亂糟糟的。他低頭把麵前堆積了多時的文書信報分門別類放進匣子裏,摸到最後一份時發現質感不太對。


    拿在手裏的是一張隨意摺疊起來的宣紙,像是不小心混在了一堆文書中。


    ……這是什麽時候的東西?


    「景明!」唐柏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愣神的功夫,對方就直接上手拆起東西來了,緊張地四處看看,發現沒人注意他們,才鬆了口氣,連忙按住聞厭的手,「景明,你怎麽還看起來了?要是被發現怎麽辦?」


    「別緊張,這張紙沒落法咒,應該是廢紙,我就看一下,不會有事的……嗯?」


    聞厭話音一頓,錯愕地看著展開後的宣紙。


    是一幅畫。


    畫中是山海樓內的那片林子,林中枝葉葳蕤,繁花遍地,有道少年身影躺在鮮花之中,身上蓋著不知道是誰的寬大外袍,蜷縮著睡著了。


    畫畫之人筆觸隨意,卻像對所畫之人極度熟悉,寥寥幾筆就傳神地勾勒出了對方的容貌輪廓。


    聞厭對畫中人再熟悉不過——那分明就是他自己。


    這是他弱冠那年生辰的晚上,賀峋把他叫了過去。


    當時正值寒冬,然而聞厭到時,就發現一夜之間林中積雪褪去,枯樹抽條生枝,粉白花瓣綴滿枝頭,林間百卉齊開。


    賀峋站在一片花團錦簇中對他笑:「厭厭,生辰吉樂。」


    語氣和緩,比月色還要溫柔幾分。


    聞厭卻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看著賀峋:「師尊已經和我說過了。」


    「不一樣。」賀峋溫聲道,「那些儀典啊,賀禮啊,不過是世俗之下應該有的東西,我想給你我們喜歡的。」


    賀峋笑著朝聞厭伸出手:「站那麽遠幹什麽?過來。」


    聞厭過去,剛到賀峋身前,下一瞬就被人掐著脖子按倒在花叢中。


    賀峋的手修長有力,身體的本能反應讓聞厭抬手反抗,卻因為脫力隻能抓住身側的花枝,掙紮間花瓣在手中被碾碎,嬌艷靡麗的汁水順著指縫流下,沿著白皙小臂流入還未換下的華服中。


    「真美。」賀峋的語調近乎驚嘆,看得入了迷,另一手撫上聞厭的臉頰,低聲讚嘆,「厭厭,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有多漂亮……」


    聞厭此時已經聽不清賀峋在說什麽了,滿臉生理性的淚水中,他眯著眼看自己師尊,視線中隻有那淡漠的薄唇在翕動。


    賀峋能感覺到聞厭的動作已經越來越無力,往前胡亂地抓了幾把,才鬆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師尊……」聞厭用氣聲叫人。


    賀峋依言俯下身,湊近了去聽自己徒弟在說些什麽,然後就被人猛地撐起身在唇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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