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韌失魂落魄地在街頭遊蕩.不知不覺地又來到了廣州碼頭.這時候黑黢黢的江麵上各種各樣的鐵船、木船早已停泊在岸邊上.一艘艘死氣沉沉的船上吊著各種明暗不一的馬燈.就像是一團團墳地裏的野鬼孤魂.在召喚著親人的魂魄.正因為是黑天.江麵上的一切渾濁醜陋都不見了.倒映現出了燈光照耀下的從明亮到漸漸灰暗的一串串美麗.像是一幅憂鬱的抒情畫卷.


    公韌的心裏無比彷徨.苦悶.感到一切都茫然了.世界變得混沌一片.好像再也找不到了依附.


    西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侶.她為了自己而身負重傷.自己對她的這份感情是不能割舍的.而唐青盈是自己的“孩子”、“妹妹”、戰友.在無數次的戰鬥中.自己早已和她融為了一體.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似乎也並不過分.自己又怎麽能傷害她的心呢.


    突然.江麵上傳來了由弱到強轟隆隆的聲音.一艘夜航的鐵船射出了一道直直的圓圓的光柱.照亮了江麵.它由遠而近.飛快地從公韌麵前駛過.船頭像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快刀.犁開了凝固的江麵.船後麵的螺旋槳快速地旋轉著.攪起的浪花翻騰著彩色的泡沫.推動著輪船快速前進.


    不管怎麽樣.今晚上西品和唐青盈必須選擇一個.公韌暗暗地下了決心.


    在通往銀玉樓的路上.公韌的腳步急速沉穩.剛健有力.當他敲響銀玉樓大門的時候.大茶壺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好半天才開了門.嘴裏嘟囔著說:“什麽時候了才來.男人啊.憋得睡不著了吧.壞了我的好夢.找哪位姑娘啊.”


    公韌遞給他3塊錢說:“我隻想見金環小姐一麵.求你給行個方便.”大茶壺看了看公韌.臉一沉說:“老板不是說.再見她要10塊錢嗎.不行.”公韌急了.兇狠地在他的脖子上來了個用刀劃的姿勢.惡狠狠地說:“行不行.就這些錢了.”


    大茶壺吃硬不吃軟.連忙說:“好好.就算我行好行不行.反正金環小姐晚上也沒人要.我就領你去吧.”


    大茶壺在前麵帶路.把公韌引到了西品的房間.


    西品早已歇息了.屋裏關著燈.大茶壺在門口喊:“金環小姐.那位光說不練的客人又來了.你好好準備準備.”


    西品在屋裏“嗯”了一聲.說:“都這麽晚了.幹什麽還把他領過來啊.”大茶壺說:“金環小姐啊.梁山泊不是為了祝英台化作一隻蝴蝶了嗎.賈寶玉不是為了林黛玉而出家當和尚了嗎.人啊人.情種還是有的.人要是犯起癡來.九頭牛也拉不迴來.對這樣的情種.我一把大茶壺哪能擋得住啊.”


    屋裏亮起了燈.好半天西品才開了門.


    公韌見了西品.感到眼前一亮.西品的頭發梳得烏黑油亮.衣服豔麗合體.臉上略施粉黛.特別是那雙眼睛.如兩顆寶珠.熠熠生輝.一掃過去的幽怨.充滿了幸福和希望.完完全全的一個13年前的西品.


    屋後的門“吱”地一聲被大茶壺關上了.


    公韌往前走了兩步.一轉身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西品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又退了迴去.心緒不寧地坐在了床上.


    公韌鎮靜地說:“不管你是西品也好.金環也好.我今天晚上就要找你說說.不和你說清楚.往後我就沒法過了.也可以說.不和你說透.明天我就沒法活了.”


    西品溫柔地說:“你就說說唄.我聽著.”


    “是這麽著.西品啊.”公韌不緊不慢地說.“8年前.在武漢自立軍起義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小女孩名叫唐青盈.那時候她小.也就隻有9歲.以後在無數次的戰鬥中.我們並肩戰鬥.同生死.共患難.好幾次她救過我的命.當然我也救過她的命.原來我們是父女關係.以後我們又是兄妹關係.現在……”


    “現在怎麽啦.”西品緊張地追問公韌.


    “現在.”公韌穩了穩神.又繼續說.“現在.她已經長成了十六七的大姑娘了.非要……非要和我……確立一種關係……”


    “什麽關係.”西品著急地問.


    “非要……非要……非要和我確立夫妻關係.”公韌使了使勁.一口氣地說了出來.


    西品隻覺得一道霹靂從心底劃過.一聲炸雷從耳邊鳴響.眼前頓時漆黑一片.腦子一片茫然.好半天.西品才小聲地問:“你打算怎麽辦呢.”


    公韌沉著地說:“西品啊.說真的.你的身影.時時刻刻在我心裏存在.你的話語.無時無刻不在我腦海裏閃現.你才是我心中的愛人.這種信念我是去不掉的.至於唐青盈嗎.畢竟還是個孩子.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會擺正的.”


    西品輕輕地問:“這真是你的心裏話嗎.”


    公韌不緊不慢地說:“13年前.我已經發過一次誓了.難道今天.再讓我發一次誓嗎.”


    西品猛一下子站了起來.緊緊地抓住公韌的手說:“如果我是西品.你真的不嫌棄我.”


    公韌搖了搖頭說:“那不是她的錯.西品為了革命負了重傷.得了失憶症.是別人把她賣入了紅金樓.又賣到了銀玉樓.怪隻怪這個黑暗的社會.我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砸爛這個黑暗的社會.”


    一股熱流湧進西品的心中.一種蓄藏已久的感情終於像火山一樣崩瀉下來.再也無法控製了.西品顫抖著.使勁地晃了晃公韌的手說:“我……就是西品.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個西品啊.”


    公韌大吃一驚.說:“你不是得了失憶症了嗎.你不是隻記得自己叫金環嗎.”


    西品說:“我現在已經好了.過去的事情已經全想起來了.你就是公韌.你就是我心中的公韌啊.”


    兩雙手更加用力地握在了一起.兩個活生生的軀體緊緊地摟抱在了一起.13年來.多少個日起日落.多少個酷暑嚴寒.多少個硝煙鏖戰.多少個出生入死.一切語言都顯得毫無必要蒼白無力了.隻有兩個滾燙的身體在顫抖.在磨擦.在進行心靈的撫慰.在敘述往日的故事.


    ……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兩個熱血沸騰的軀體就這樣緊緊地依偎著.就好像時間和空間都停止不前了.窗戶上漸漸地出現了魚肚白.慢慢的.溫暖的陽光爬上了窗戶.喧囂的城市又開始騷動起來.


    西品慢慢地推開了公韌.柔聲地問:“你打算現在怎麽辦呢.”


    公韌從激動的顫栗中漸漸平靜下來.對西品說:“我要想辦法把你贖出來.我這就去問老鴇子要多少錢.”西品說:“就是問了.你有這麽多錢嗎.”公韌說:“不管她要多少錢.我要想盡一切辦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你贖出來.”


    公韌叫西品耐心等待.自己找到了老鴇子.把贖西品的事兒說了一遍.


    老鴇子笑著說:“好啊.這簡單.到時候你交了錢.再請上一桌.我把閨女嫁出去.也就省得操心啦.”公韌問:“那得多少錢呢.”老鴇子伸出了一巴掌說:“不多.也就才5000塊錢.”


    公韌說:“能不能再少點.2000.”老鴇子扭了扭頭說:“看你也是個有情人.閨女也大點了.這樣吧.照顧照顧你.4000.”公韌說:“我和西品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定了終身.要不是攤上亂世.可能早結婚了.也不會讓壞人把她賣到了這裏.我隻出2000.”


    老鴇子又笑了笑說:“照你這麽說.你和她還是棒打鴛鴦兩分離哩.我管不了這麽多.這些年管她吃.管她穿.給她治病.沒少花了錢.再送個人情.3000.少一個子兒也不行啦.”


    (欲知公韌能不能用錢贖迴西品.且聽下迴分解.感謝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請收藏.請評論.請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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