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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唐書白在事業上岌岌可危,自然愈發地渴望以情場得意來做慰藉。故而格外好奇厲鳳竹是不是因為早晨的交流,慢慢在對他改觀。


    “為什麽忽然在意起我說過的話來了?”唐書白眯了笑眼,“等等!讓我猜上一猜。我昨天拜讀了近幾期的《禮拜六》,書上說女子要徹底收服男子,不外乎‘欲擒故縱、張弛有度’的八字要訣。”


    隻見厲鳳竹高挑了一邊的眉毛,未語先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氣。


    唐書白見狀,察覺到似乎哪處想得不對,連連搖著手指道:“看樣子你又預備生氣了,那麽……故意表示對我親密,有助於你做調查是嗎?又或者說有助於你在林智的眼皮子底下行動?不對不對,還是說……你真吃了豹子膽,連日本人都敢查?”


    真讓他說中了!厲鳳竹如是想著,眼裏先放出笑容來。緊要時刻似乎全身的器官都有一種自覺,要去遮掩真相。因慌張而滲出的冷汗統統發在了頭皮上,由濃密的烏發遮著,半分破綻也無。要想幹擾唐書白的正常思考,自然應該拿出最能致他命的話題。因就故意地談起來:“你陰溝裏到底翻的什麽船?是不是中了人家的套,花了大價錢買的卻是贗品,悶得都不想說話了是吧?嗯……這種時候最好有解花語在旁安慰才是。可惜呀,解花語心中另有他人,所以你就更加地不開心了。”


    唐書白搖頭道:“沒有,我在想今天早上的你為什麽這麽反常。如果我能把這個原因找出來,會不會就更容易接近你了呢?這也是緣分啦,你看我們兩個要不就不倒黴,要倒黴還都挑了同一天。我的痛處讓你知道了,那麽你何不把你的煩惱也分享出來呢?”


    厲鳳竹對他話裏話外的邏輯陷阱很是無奈,迅速質問道:“虧你說得出口,你告訴我什麽了?從頭至尾都是諱莫如深,我主動問你,換來的也隻是不置可否。這就來要求我分享,憑什麽?”越過唐書白,遠遠看見川島惠子款款而來,便又輕蔑地努著嘴,冷笑道,“你的解花語來了,還是跟她說去吧!”然後,迴頭牢牢將公文包緊摟在懷裏,疾步跑迴報社。


    唐書白才要追出去,卻被川島惠子拉住了手:“唐君,上樓去吧。我把你的事告訴了阪本君,他說密斯厲走了更好,他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談。”


    ###


    “厲小姐,慢些跑!有您一封信,剛到的。”季老伯整個身子探在窗子外,對著樓梯口的背影大喊道。


    信?厲鳳竹聽時,心裏起了個疙瘩,冷汗從後腦勺一路淌到腳脖子。


    是約翰遜又有了新手段,還是出手相助的神秘人要來找她開談判了?


    隔了半分鍾,季老伯見她始終是捧著公文包傻站著不肯過來,倒有些犯嘀咕了:“厲小姐,咱這門房還不至於沒地兒下腳吧?”言罷,還是笑嘻嘻地一路送了過去,誰讓他收了人家一塊大洋,言明了要第一時間交到厲鳳竹手上呢。


    “這……”厲鳳竹下意識地小碎步向後退。眼前一糊,不知是嚇得掉了淚,還是額頭的冷汗恰巧滴在了睫毛上。


    季老伯定眼瞧她,臉色白得像紙一般:“呦,您該不是中暑了吧?”


    厲鳳竹好容易接上來一口氣,顫巍巍地問道:“誰送來的?”


    季老伯扭頭指著報社前的一塊地方,比劃著道:“一位體麵的太太吩咐司機下車給的,倒沒有說明身份。要不,您先瞅瞅?”


    遞到眼皮子底下的信封,上寫著“紀緘”。這分明是紀冰之雷厲風行地給她迴信來了,真是虛驚一場。厲鳳竹臉上恢複了血色,接過來向季老伯道了三聲謝。心裏可還記得公文包裏放著對麵居酒屋用的熏香,因此雙手絕不肯撒開,隻是伸出左手三根手指夾住那信。轉過身便遞到兩排牙齒之間,用嘴撕開一個小口取出信來讀著。


    就在厲鳳竹抱著公文包急切往迴趕之前,徐新啟早已得著一個天大的喜訊,隻愁找不到當事人去說。當下,見著厲鳳竹終於迴來了,一句“主任”才吐了半個字出來,他倒首先搶過話頭來:“有話要說!我也是噻,快進來。”


    進了辦公室,喜上眉梢的徐新啟拍了一下掌,雙手牢牢地握緊,激動道:“紀冰之找了主編。”


    厲鳳竹轉了轉眼珠子,心裏已然有了眉目,自信很有把握,大約紀冰之與王富春的會麵是對她有利的。麵上依舊保持淡然的樣子:“我知道,還是我給指的門呢。”


    徐新啟高興得抬腳一蹦:“那你知道她跟主編說了啥子?”


    厲鳳竹隨之咧開了嘴,但也隻是搖頭而已。


    徐新啟上前握了厲鳳竹的手,以一種慶祝得勝的姿態,不住地搖撼著:“她說,我們報社跟進庭審的記者如果是你的話,她會持續地配合我們的報道。”


    “就這一句?”厲鳳竹問此言,是想知道紀冰之眼下對自己的信任度究竟有多少。


    但整件事都是透過他人得知的徐新啟,哪裏知道她心裏的計算,隻認為她有些樂昏了頭罷了:“這都不夠嗎?還要啥子?”


    看來,紀冰之對著王富春並沒有說什麽重要的話,整個新聞的主導權幾乎都交在了厲鳳竹手上。想時,滿意得微微頷首,冷靜的口吻中帶著一絲小小的驕傲:“她跟我長談過,表示願意邀請我們報社去馬公館,做一次專訪。”


    徐新啟先是一愣:“這……主編並沒有告訴我呀,大約紀律師也沒向他說吧。”很快,將厲鳳竹迎到椅子上坐了,“時間呢,第二次庭審之後嗎?”


    厲鳳竹仍然不肯放開公文包,小心翼翼地擱在腿上擺正了,才拆出墨跡未幹的信,道:“越早越好,但也不能太過倉促,所以隻能是明天了。不過,需要你們事先喬裝一下。”


    徐新啟伸了一指對著自己,茫然道:“也有我在內?”


    厲鳳竹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在信上畫了幾道表示重點的橫線才遞過去:“以我探紀冰之的口風來講,他們現在是想通過報社做出詳盡的澄清。這恐怕與法院公開審理此案帶來的社會效應,有脫不開的幹係。紀冰之提出的簡單直接、不出錯的方式,是找一位無明顯外型特征的男記者充當侍衛進出馬公館。但我還是自作主張地向她表示,社內能擔此重任的唯我們三人而已。這絕不是我不願與人分功勞,實在是時間太緊湊,再找一位新成員,恐怕很難在一夜之間充分消化棄親案的始末以及馬守華的個人履曆。要知道身為抗日名將,又滿懷雄心壯誌,可歸國後為躲避暗殺,過了足有三年的隱居生活,性情應該會變得憂慮敏感起來。這方麵的問題,我們也得審慎考慮才是。”


    徐新啟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信上,答話的聲音便弱了下去:“這個決定我完全同意。”


    厲鳳竹點頭接道:“所以,我希望紀冰之以你和陳君的樣貌特征尋找其他的隱蔽可能。迴複的結果是,西芬道的清道夫除了比主任你年歲長一些外,其他身形條件都很接近。而定期給馬公館送煤球的工人,則很適合陳君。原本是可以二者擇一的行動,但我在五分鍾之前得到了新的線索,需要你二人共同潛入西芬道行動。此外還有一些細節上的考量是,陳君的眼鏡片很厚,這實在是太典型的文人特征了,他行動時必須要摘掉。如此一來,為防止意外就得給他配一雙眼睛。”


    徐新啟看完,依照信上的意思擦了取燈,連同信封一起燒滅了,神情肅然地問她:“新線索指的是?”


    厲鳳竹便將早前憑借自己的嗅覺,判斷出對麵的居酒屋與監視馬公館的眼線,用的熏香氣味雷同,以及紀冰之方麵打聽到居酒屋的老板正是遠山公館主人一事說明。


    “我從居酒屋要來了熏香,一炷我拿去市麵上問,看是哪家洋行有賣的。一炷燒了留下香灰做對比,這個對比就要靠主任你想辦法去現場取了。最後再留一炷完整的,萬一將來有新的方式突破,自然還有用處。”一麵說時,沾滿汗珠的手握了那被手帕包裹起來的熏香,小心地展開。


    徐新啟見她把每一層都設想到了,加上紀冰之也顯露出更願與她接洽的意思,當即拍板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馬公館方麵後續無論提出何種要求,你盡可一人做主,有什麽後果我都擔著。隻要能爭取到馬將軍本人的獨家采訪,津門報業的頭把交椅非我們社莫屬!”


    這個新聞如果能做成,從大局上說,確如徐新啟所言報社不單能拔得津門的頭籌,恐怕全國同行都會豔羨不已。在私人來看,他們兩位才跌了大跟頭的上下級,若拿下這樣大的功勞,將功補過簡直綽綽有餘。


    那麽,何不趁著此時為自己討一點福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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