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話她不會向段昱時全盤托出。


    母親有母親的操勞,這就是生育的責任。段舒華拍拍他的肩膀:「這些年我一直希望有什麽能夠改變你,但很可惜,迄今為止都沒能看到。」


    季明信要迴季家拜年,還要帶伏玥迴娘家探親,行李什麽的都還沒準備好,幾乎是擠著時間出來陪芙提挑禮物。偏偏妻子很開心,亂七八糟的什麽都要拿起來看一看。


    他頭痛:「沒有人去男朋友家裏拜年會送長輩米奇老鼠。」而且還是見麵禮。


    伏玥拿著就不撒手了:「我媽喜歡,你後天就塞進後備箱拿去送給你嶽母吧。」


    芙提推著購物車偷笑著走開了。


    但是逛了幾圈以後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市麵上隨處可見的劣質商品堆滿了視線,盡管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擺在貨架最上方的酒和玉都已經足夠名貴,但她要去的可不是普通人家。


    那既是段昱時的家人,也是芙提的上司。


    秦懿聽到這個的時候差點沒笑到背氣,「人家是第一次見家長心驚膽戰,你是既見家長又見老闆,雙重壓力雙管齊下,還不未雨綢繆……依我看,你還是寄託多點希望在段昱時身上吧。」


    那人護短,定不會讓父母說出什麽重話來恐嚇芙提。


    「人生中第一次呢,」芙提說,「我總得做好一點,這樣才有經驗。」


    說這句話的時候,司機已經將車停好了。她抬起眼都看不到這別墅的樓頂,要被巴洛克風格的大門上那一顆墜在中心的寶石閃瞎雙眸。


    秦懿:「怎麽?你還想嫁給別人啊?」


    芙提關上車門,「說不定呢?」


    「什麽說不定?」


    一道男聲從後麵傳來,帶著熟悉的低沉和穿透力,讓芙提默默地掛斷了手裏的電話,將手機揣進口袋裏。


    心虛地迴頭看,果然是那罪魁禍首。


    他竟然還有閑情逸緻去遛狗,一點不分擔她的忐忑。


    芙提抱著紅梅,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嚇傻了?」段昱時上前兩步,拍了拍她的腦袋。


    跟隨在他左右的大型犬也跟著吠了兩聲。


    他拉著人往裏麵走,瞥了眼腳邊的金毛,淡淡道:「邊牧年紀大了,已經很少願意跟人打招唿。你倒是討動物喜歡。」


    芙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腳步都絆了兩下,看著那毛髮確實顯示出衰老的狗狗,問道:「這不是金毛犬嗎?」


    段昱時看她抱著盆栽走得踉蹌,居然也不伸手幫忙,反而笑答:「對啊,是金毛。但段望舒當年想養邊牧,我媽沒同意,她取名的時候一氣之下就取了個邊牧。」


    金毛搖搖尾巴,像是在證明他的話。


    芙提內心複雜地穿過小徑,看見院子裏開得正好的梅花,眉心狠狠一跳。


    段昱時問:「後悔啦?沒想到我家院子裏居然就種了一顆一模一樣的?」


    這束梅花還是季明信託朋友折的,聽說名貴非常,價格不是什麽問題,主要還是白白丟了一個人情才到手。芙提又是修剪又是包裝的,生怕晚上過來的時候花蕊都焉了,結果現在看到整整一棵,內心別提有多憤懣了。


    「你煩死了……」


    「都說了隻讓你帶個人過來。」他顯然心情很好,笑意掛在嘴角都掉不下去,遠遠地就被段舒華看見,連同調侃的聲音一起,「還用花瓶裝,喲,瓷器啊,重不死你。」


    女人都快把佛珠捏碎了,心想還好生的是個浪蕩主兒,一年到頭隻有兩三天在家,不然她遲早得被氣得早早歸西見仙人。


    心裏麵一邊罵怎麽就養出個嘴賤孩子,一邊踏著還算端莊的步伐出去迎人。


    段家的大門常年敞開著,芙提走近了便看見那身姿出挑的女人。


    她長得和段望舒有七分像,但更淩厲,夾雜著沉穩下來的柔和,有種清冷的鬆弛感。芙提在她手下待了好些年,卻也僅僅見過這位傳聞中的段總一次,如今麵對麵,牙齒竟然都在打顫。


    「阿姨好……」


    「汪汪!」


    尾音揉在狗吠裏,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被紮破,像個漏風氣球一樣唿啦啦地不知道要刮到哪裏。


    金毛的尾巴對著自己,腦袋對著大門,段舒華知道是段博裕迴來了。


    「唉。」段昱時嘆了口氣,「又要應酬了。」


    段舒華假裝聽不見,彎起個微笑來接過芙提手中的梅花,「乖孩子,進來吧。」


    那狗還在叫。


    芙提的背脊繃得筆直,顯然也是猜到有人要來的。


    段舒華皺著眉,一邊把人往裏麵帶,一邊迴頭罵了句:「仔仔,快進來。」


    仔仔?


    芙提問:「阿姨,這狗不是叫邊牧嗎……」


    段舒華眉頭皺得更緊:「誰告訴你的?」


    段昱時迴頭,對上兩個女人鋒刃利劍一樣的目光。


    第124章 星星


    飯桌上芙提並不敢講話,一是因為先前丟了個大臉,二是因為全程幾乎都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她和段博裕的交集全部都來自於三年前的那一部出山之作,但現在想來,那極有可能隻是他打擊段昱時的一種手段。


    迴憶起當初導師在電話裏的猶豫和勸阻,以及段昱時痛心疾首到口不擇言的訓斥,仍歷歷在目。


    即便她憑藉這塊墊腳石踩上了雲端,也還是有些控製不住地心虛。畢竟那是她年少時心高氣傲的產物,在實力不匹的狀況下,莽撞直衝的一堵南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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