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內每年都新人輩出,新星大放光彩,她走過這群星璀璨的銀河,無論收穫怎樣的尊稱都已經不會被絆住腳步。


    其實即便團隊裏的人不說,芙提心裏也清楚,他們大抵都覺得自己很有距離感。跟在身前身後工作了這麽久,享受了豐厚的待遇,也始終和自己有壁,始終走不近。


    可又有什麽辦法。


    芙提每每想起那個已經淹沒在人海中,真不知道職業方向何去何從的麵孔,都還是會為那時候在警局,她看自己的眼神而感到通體生寒。


    人和人走太近就會受傷。


    那一年不止一個人教會了她這個道理。


    吃飯的地點定在城郊的別院,玻璃搭成的直橋讓人不禁駐足,將腳下幾尾豐腴的紅鯉黑鯉的飽滿與生機看個透。流水聲伴著陣陣竹香,長廊裏搖曳著風鈴,叮鈴作響到讓人錯覺闖入了夏日夢境。


    如果不是那紅梅瀲灩到讓人錯不開眼,芙提險些當真。


    穿著中式旗袍的服務生前來引路,她多心問了句:「這季節還有梅花開放嗎?」


    對方很客氣,「是我們老闆特地移植的,但賞梅時節已過,估計也活不過下半月。」


    四月已經是春季的尾巴,再不忍凜冬的離開也沒辦法改變盛夏的光臨。這樣強硬地留住一顆錯落的植殊,該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黎慈說那人怪得很,芙提現下終於感受出幾分來。


    到了包廂門口,甚至都還未推開那扇閥門,裏麵觥籌交錯的聲音就已經流入耳朵。女人委婉地笑了一下,對她做了個手勢:「季小姐,請。」


    一道視線帶著醉意,幾乎是在門縫乍泄的瞬間,就筆直地落到了她的臉上。


    芙提原本半垂著的眼睫緩緩抬起,和她四目相對。


    瞳孔對瞳孔,不遠的距離卻連成一條帶著電流的絲線。


    洛思沒問她是誰,也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卻在芙提緩步上前,離酒桌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朝她抬了抬下巴:「你好。」


    芙提點點頭:「你好。」


    一桌的人,麵孔各異,在她說話的瞬間收斂了所有喧鬧。


    隻剩下洛思略帶輕蔑的語氣近在咫尺。


    「我對季小姐除了名字以外並沒有任何了解,還煩請你做一下自我介紹了。」


    郵件是下屬負責發的,人選是會議商討出來的,可即便這麽多的決定都指向了芙提,最終的話事權也還是由洛思來掌管。


    芙提迴想起黎慈有些焦頭爛額的語氣。


    「她是個華裔,早些年一直在品牌的中心地區負責工作,既是創始人也是股東之一。因為文化問題,她對國風這個理解一直和市場的審美不太相似。也許就是這份迥異吸引了很多粉絲,隻要是由她經手的秀場基本都被收錄,成為國內外流傳的典例。」


    總結下來就是,眼光毒辣,性格古怪,且嗜酒。


    黎慈很是頭痛:「你盡量陪著她喝一點……」


    明明是為了麵試而攢的局,卻在她來以前先喝上了,芙提清楚自己並沒有遲到。


    而對挑選中的代言人不作任何功課,甚至連像樣的開場白也沒有,挑釁和試探的意味已經足夠明顯。


    可芙提沒有任何異議,像從前奔波在每一場試鏡裏一樣,像從未將這些聲望財富收入囊中一樣,輕而易舉地褪下了自己的驕傲。


    「您好,我是星耀娛樂的季芙提。」


    洛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一花一樹一菩提?」


    她是美國人,國語上還帶著點口音,卻莫名和那道男聲重疊在一起。


    一花一樹一菩提?


    隻是眼前的雙眸是冰涼的,帶著審判的嚴肅。


    而那人的眼睛……芙提已經記不清了。


    大抵是多情的,又存在幾分玩味的打趣。


    芙提吸了口氣,搖頭:「不是。」


    一陣清淡的香菸味道夾雜著外麵垂落的風色,染上點點露水的潮濕,卻幹淨到讓人聯想起冷冽的鬆針,緩緩靠近,在鼻息中充斥。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握住了肩膀。


    那掌心是炙熱的。


    聲音卻是冷感的。


    「是月季的季,芙蓉的芙,提子的提。」


    段昱時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了她身後,麵無表情地替她把話說完。


    第79章 成長


    飯局結束後,洛思跟在芙提身側,等待著來接她的人。


    「你早說你認識段昱時,誰不給你開路呢?」


    女人麵容精緻,入座後降下車窗,顯然是還有話對她說。


    「代言的事情,我會再和你的團隊商榷的。隻是季小姐,」她筆直的目光從包廂裏到夜色中從未變過,即便是在方才男人有些不悅的神色下也未軟下來半分,「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她想起當時段昱時說話的時候,那指尖甚至還夾著半截沒燒完的菸草,正裊裊散發著白霧。


    他推了芙提一把,意思是讓她落座。


    芙提已經數不清在自己的人生當中,究竟出現多少個點到即止的人生導師。


    道理她何嚐不明白呢。


    看著那泛紅的車尾燈遠走,四周隱約能聽見沙沙樹聲。


    身前是寂靜馬路,身後是燈火朦朧。


    段昱時從那道玻璃橋上走來,走到她的跟前。


    「我送你吧。」


    芙提正蹲在岸邊看那幾尾錦鯉,花色漂亮得打緊,光是從鱗片和鰓型就能看出價值不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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