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確聽不到,還是單純不想理自己?或者,青金藤的靈識已經跑了?


    祁歡可沒有忘記,周周說過,青金藤怕的是周周,一旦周周離開,這東西十有八九會是個反骨。


    “既然沒用,那我就隻能把你煉了!”


    他果然跑到廚房,準備將鐲子丟進火堆中。


    “你別白費力氣了。”


    是傳音入密,聲音來自青金藤,那鐲子這時已變換形態,像是一條青中帶著赤金色的手鏈,攀附上祁歡的胳膊,再不肯鬆開。


    “你舍得說話了。”


    這麽多天,祁歡是第一次覺得,身邊好像多了個熟悉的人,那種感覺來自周周。


    青金藤沉默一會兒道:“先聲明,我不是怕被你給丟進火堆中。”


    “我們青金藤雖說是草木,但生來不怕雷擊火煉。”


    “那你怎麽現在才出來?”祁歡質問它道。


    此處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祁歡重新迴到自己的密室,青金藤也侃侃而談起來。


    “那個什麽,那位大人物去了的事兒我也才知道,你先節哀。”


    這青金藤雖然不在人間修行,但人情世故倒是拿捏地不錯,祁歡被尋到痛處,跟著也沉默片刻,隻好迴應它:“說正事。”


    “我這麽久不出來,其實也是沒想好以後怎麽辦。”


    “我身上有禁製,離開你也活不成,這禁製不是你那大人物設下的,而是徐三七。”


    青金藤說著,從祁歡手臂上攀下來,又竄到密室中,祁歡藏金銀的箱子中,撿了幾塊兒金子吃起來。


    “祁歡,你想讓我進靈域,但問題是你才是靈域的主人,沒有你靈力的牽引,我也進不去。所以你叫我出來也白搭,萬事還得靠自己。”


    一通廢話,又說迴了原點。


    祁歡那點兒因為青金藤迴歸的雀躍,一時之間煙消雲散。


    “這麽久了,你就沒想過嗎,也許你並不會真的在靈域中迷路,是你太著急了,看不清自己的心,靈域就算不是你的,你也該試著讓它成為你的,這樣你才能夠隨心所欲地控製它。”


    青金藤一番話,叫祁歡有些怔住。


    “可,它的主人是——”


    “周周?”青金藤接過話去:“當然不是這樣。”


    “就我對你們兩個的大致關係,我能知道的情況是,靈域從一開始就是你的,周周隻是自行擴展使用,你習慣靈域是周周的了,對它也不熟悉,現在你得熟悉起來。”


    祁歡搖了搖頭:“周周說了,至少要金丹境,才能夠發現靈域的存在,守劫境才能勉強使用靈域。”


    現在,他不過是洞玄境而已。


    “哪有那麽複雜,給你留了你就用。”


    青金藤變得不耐煩起來,“你現在變得畏畏縮縮的,和周周在時大相徑庭了。”


    一句話,像是當頭一棒,打在祁歡頭上。


    是啊,他變得束手束腳,再也不像周周在時那樣落落大方,不管不顧。


    因為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給他兜底了。


    “還有什麽建議嗎?”


    祁歡虛心請教。


    青金藤想了想,道:“我能有什麽建議啊,我們妖靈修行和你們修靈者本來就有極大的差別。”


    “那個什麽——”它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先進靈域試試,出來咱們再說吧。”


    祁歡點頭道好,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頂上去。


    他散盤而坐,集中注意力。


    盡管已經沒有口令,祁歡還是打了個響指,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自己的意識再次來到靈域的黑色荒原。


    他摸索著大門,望著一片漆黑的裏頭,禁不住歎息了一口氣。


    這次,祁歡先是抓住了一本書,接著是另外一本。


    不知道為什麽,荒原上最多的不是草和浮土,或者植物,而是一本又一本的書,多得叫祁歡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周周的搜文塔,是用通虛建立起來的。


    所有的書籍都是基於周周的意識,按道理來說不該有這麽多實體書冊才對,可現在他能感覺到,自己腳下踩著的,是一本本厚薄不一的書冊。


    原來那天自己驚慌失措,是被這些書給絆倒的。


    祁歡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苦笑。


    他忽然靈機一動,將自己能抓住的一本本書籍從靈域的大門慢慢堆疊起來,堆成一條厚厚的書冊戰壕。


    是的,就是戰壕。


    祁歡人在中間走,拿到手的書冊就全部起出來,堆疊在道路兩旁,逐漸形成這一條可容納一人寬的書道。


    他的眼睛會迷路,方向感會缺失,但他知道,黑色荒原是沒有風的,這些書冊連接著靈域的大門,會給它鋪就出一條連接著靈域出口的長廊,他便永遠不會迷失在黑色荒原上。


    祁歡鋪著這條書冊長廊走了很遠,入目還是黑色的,但他知道自己走的應該是直線,至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長廊擁堵的情況。


    終於,他再次看到了周圍的一點光亮。


    似乎,是一顆螢石?


    祁歡尋著這光點上去,等走近了才發現,那不是螢石,而是心脈石。


    他還記得,之前就是心脈石帶他去了那個仙人的海島世界,自己在那裏見到了長大的周周。


    當時這心脈石還很亮,能夠形成一道發著白光的門,光亮並沒有這麽微弱。


    再次摸索一陣後,祁歡感覺出自己又摸到另一塊堅硬的石頭,他拿起來感受一下,感覺是一個雕刻出的人偶。


    摸著,和周周長得差不多。


    祁歡會心一笑,忽然笑不出來了,他透過觸感才發現,這雕刻的人偶,用的原材料就是螢石。


    自己確實曾在靈域見過周周雕刻螢石。


    現在螢石不亮了,而心脈石還亮著,難道心脈石吸收走了螢石的靈能,而自己的靈力,也是被心脈石吸收走的。


    祁歡有個很不好的預感,他可是知道心脈石是什麽東西的。


    當初從西行山取出心脈石後,自己和周周都知道,這是得了個了不得的大寶貝。


    這顆心脈石極為特殊,能夠源源不斷散發出靈能,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連整個靈域十二公裏的範圍,也在心脈石的滋養下生長得很是鮮活。


    足以見得,這是一顆多麽厲害的心脈石。


    如果真的是心脈石吸走了他的靈力,那自己窮盡一生去轉化生靈之氣,體內靈能也不夠心脈石吸的,到時豈不真就成了一個毫無靈力的洞玄境者嗎。


    唉……


    祁歡不由苦笑,人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從前的好東西,現在也成為阻礙了。


    他抱著心脈石呆坐在原地一會兒,接著又帶著這東西,沿著自己建起的書冊長廊,緩緩地朝著靈域的大門尋去。


    很快,祁歡來到了靈域大門。


    現在問題大概是找到了,可如果真是它在吸收自己的靈力,該怎麽弄出去?


    祁歡試著施展意念出靈域,然而他人是迴過神了,揉著酸軟發麻的雙腿,頭暈目眩間,才發現自己頭頂有個人影。


    正是侍衛徐半甲。


    “你嚇我一跳……”祁歡皺眉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徐半甲隻結下自己腰間的一個皮革水囊遞給祁歡:“喝點兒,潤潤嗓子,世子你已經盤膝入定三天了,我還以為你怎麽著了。”


    三天?


    祁歡感到很不可思議。


    他能夠確定,自己雖然在黑色荒原上走了很久,可絕對不超過一天時間,何況靈域的時間流逝,一向是大大低於現實世界的。


    怎麽可能過去三天?


    難道——


    靈域的時間流逝,開始朝反方向發展了!


    得到這個結論後,祁歡立時啞然,隻好就著徐半甲遞過來的水囊灌了半口。


    一入喉嚨,辛辣刺激的感覺讓他趕緊將水噴出來:“咳咳,怎麽是酒?”


    祁歡臉色漲紅,一半是被嗆的,一半是被被酒精刺激的。


    “世子果然還是個小毛孩,酒這好東西都沒沾過。”


    徐半甲毫不客氣地嘲笑著,祁歡不和粗人一般見識,繼續啞著聲音道:“送點兒吃的東西來,有事沒事,別來打擾。”


    將人支出去後,祁歡才站起身捶捶自己酸軟麻木的腿,緊接著去解決了一下生理需求,這才重新思考起來。


    正要同青金藤講述自己的收獲,一看手上空空如也,不知跑何處去了。


    徐叔既然對它下了禁製,想來是跑不遠。


    用過飯,打發走徐半甲,祁歡繼續進入打坐狀態。


    徐半甲雖然嘴上不說,這時已有些服氣祁歡。


    這小世子雖然過慣了錦衣玉食,可修行上的確刻苦。而且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可是十五歲的洞玄境,有誰能夠比擬?


    且說祁歡打坐入定後,重新進入黑色荒原。


    這次他已很熟悉,摸索著靈域的大門,又摸索到了他建的書冊長廊。不過這次無論他在門口找了多久,都不見心脈石的蹤影。


    因為知道靈域的時間流逝開始變快,甚至是外人時間的好幾倍,所以祁歡順著書冊長廊再次來到了上一次尋找到心脈石的地方。


    他果然又看到了心脈石擱置在原地,不過這次,心脈石又比之前黯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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