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的,妹妹的。


    他需要一個人忍受病痛的折磨,他需要強顏歡笑表現得很從容,所以他變得比誰都勇敢,比誰都堅強。


    可是讓他險些失態的,不是被掐住脖子差一點被侵犯,不是全網的誤解,不是不能澄清的委屈,是一個堪堪見過幾麵的雌蟲的溫柔。


    當天夜裏,夏伊就發起了高燒。


    02檢測到雄蟲溫度異常時就衝到了伊諾克的房間裏,把他叫醒。


    伊諾克抱起雙頰緋紅的雄蟲,才發現他渾身燙得驚人。


    「聯繫薛醫生!」


    02應了一聲,伊諾克將外套裹在雄蟲身上,雄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又很快偏倒在一旁,坐都坐不起來。


    「冷……」他無意識地喚道。


    「馬上就好了。」伊諾克把他抱在懸浮車上,不停安慰道。


    「嗯……」


    發燒的夏伊依然很聽話,進了醫院後醫生讓他幹什麽他就溫順地幹什麽。


    伊諾克有個雄蟲堂弟,別說打針了,就是吃幾顆藥都得一群蟲子連哄帶騙才肯吃。


    但夏伊被抽了兩管血後,也隻是皺著眉,連疼都不說。


    薛醫生看著儀器上的數值,表情凝重。


    「他今天幹了什麽?」薛醫生道,「精神力使用過度。」


    「你看這個數值。」他指著一組折線圖的波峰和波穀,「他的體內有大量珀涅的殘留物,已經達到了致死量。」


    薛醫生看著臉色鐵青的雌蟲繼續道:「而他甚至還沒有進入過破繭期,意思是長期營養不良,正常雄蟲十六歲就該進入了。」


    「他婚前的監護蟲可以判罪為虐待雄性幼蟲。」


    「現在怎麽辦?」灰瞳雌蟲問道,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看他熬不熬的過去。」薛醫生迴答的不帶一絲感情。


    黑色的蟲甲出現在伊諾克的頸間,薛醫生舉起手來後退兩步。


    「冷靜點,伊諾克。」他搖搖頭,「墜入情網的雌蟲真是最可怕的生物。」


    「別拿他開玩笑。」


    「夏伊的情況確實嚴重,推遲進入破繭期也就意味著破繭的難度變大。他的力量沒有增強,但是繭的厚度變厚了。」薛桓巢正色道,破繭期內的雄蟲是有一定的死亡率的。


    「如果他今晚熬不過去,我們就隻能從外部幫他減弱繭的厚度了。」他停頓一下,「但是這樣的後果你也知道,雞蛋從內部打破才是生命,如果我們施加了外力,有很大的機率會重傷他的精神力。」


    「他將終身沒有晉升的機會,最壞的情況他的精神力會完全喪失。雄蟲完全喪失精神力,就意味著無法安撫雌蟲,你將隨著年齡的增長,死於精神海狂化。」


    「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承擔後果嗎?」


    「是。」


    薛桓巢無奈地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悲憫:「我嚴重懷疑雌蟲的基因裏刻有某位飛蛾前輩的印記。即使是你,也不能免俗。」


    他們總是前仆後繼,死於愛情。


    就像是飛蛾死於明火。


    伊諾克笑了一下。


    「我也沒想到會是如此。」他嘆了一聲,「太快了。」


    「我本以為我會憎惡這種宿命,但事實上,隻要他躺在那裏,我的心就已經在油鍋裏烹炸了。」


    「好了,你的情話留給你的小雄蟲吧。」薛桓巢摘下眼鏡,「別那麽悲觀,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先試試。還好你們的基因匹配度很好,我有預感可以成功。」


    ——


    「首先,給你的小雄蟲安全感。」


    特製的單間病房中,四麵的牆都是硬度極高的強化玻璃做的。


    隻是現在都拉下了遮光板,整個病房漆黑一片,隻有一盞瓦數不高的、暖黃色的燈。


    屋內濕度和溫度都被嚴格把控,控製在最有利於雄蟲結繭的範圍。


    通過攝像頭,薛桓巢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撐在雄蟲的上方。


    伊諾克·韋伯斯特屬於螯肢亞門蠍目,他們一族中沒有蟲族中常見的骨翅,隻有一根細長的尾巴。


    他藏得很深,輕易不會露出。


    此刻,這根細長的尾巴正輕輕掃過雄蟲的胸膛,慢慢環住了他的腰。


    「伊諾克,你得把他的衣服脫掉。」薛桓巢的聲音有些輕佻,「還有你的。記住,沒有雄蟲在結繭的時候穿著衣服。」


    「你們是還沒有發生關係嗎,你脫你雄主的衣服都不好意思?」


    聲音通過音響傳遞到房間內,伊諾克抬頭看了眼攝像頭。


    薛桓巢挑眉,那眼神好像要殺了自己似的。


    屏幕裏雌蟲的嘴唇輕輕張合。


    他在說什麽?


    薛桓巢認真地辨認了一下伊諾克少將的口型,發現他說的是滾。


    為了避免以後被追殺,薛桓巢聳了下肩,關閉了攝像頭。


    「小氣。」


    伊諾克見攝像頭的紅燈暗了下來,這才輕柔地剝去雄蟲的睡衣。


    這衣服還是他的。


    伊諾克輕輕嘆了口氣,下午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變成這樣了。


    等到兩人赤城相對時,伊諾克挪開視線,不去看雄蟲的身體。


    可是尾鉤是最實誠的地方,它從不管主人的理智,隻在乎主人的心。


    它輕輕掃過伊諾克理智中禁止通行的地方,又被氣急敗壞的少將用手抓住扯到上方,委屈地環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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