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父坐下後,目光掃過桌案上的賬冊,皺了皺眉頭:“你這丫頭,一天到晚不是在鋪子裏忙,就是在小院裏算賬。明日要去圍場了,今晚就好好歇歇,別讓自己累著。”


    盛舒雲坐迴軟榻,笑著給二人倒茶:“爹娘放心,我明日早起還會多帶些東西,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盛母端起茶盞,卻遲遲沒有喝,歎了口氣:“這次冬獵不比尋常,去的人非富即貴,甚至還有胡國的三殿下。你這個丫頭,平日裏伶牙俐齒的,但到了圍場,還是少說兩句,盡量低調些,別得罪了那些權貴。”


    盛父點點頭:“你娘說得對,圍場雖是皇家主辦,但刀箭無眼,稍有不慎就會受傷。舒雲,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盛舒雲抿了抿唇,輕輕點頭,寬慰道:“爹娘放心,我會盡量不招惹是非,也會多留心四周,不會讓自己陷入麻煩。”


    盛母聽了,神情稍緩,臉上卻依舊透著擔憂:“你這幾天不在,爹和娘想著去看看剛賜的那座皇莊。咱們盛家能得此恩賜,全賴你一人,真是讓我們做父母的驕傲。”


    盛舒雲點了點頭:“好,那你們就先去。”


    盛父又道:“還有件事,我得和你說說。這幾日,五湖商會的會長胡廣泉找上了我。他說想讓咱們盛家入會,什麽資源共享、抱團取暖,說得倒是好聽。”


    盛舒雲聽後,眉梢微挑,目光沉了幾分:“爹,您答應了嗎?”


    盛父擺擺手,語氣慎重:“還沒,我想著這種事情非同小可,牽扯到整個家族的利益,便對他說要好好考慮,不能輕易答複。”


    盛舒雲點了點頭,神情嚴肅:“爹做得對,五湖商會雖有聲望,但背後牽連複雜,胡貴妃更是摻和其中,咱們盛家不能輕易卷入。”


    盛父歎了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可胡廣泉話裏話外都透著急切。他自信得很,仿佛認定咱們盛家非入不可。”


    盛舒雲輕輕扶額:“胡廣泉篤定,是因為盛家如今風頭正勁。他想借咱們的勢頭為商會抬高聲望。爹,這事您先找個理由推一推,等我從圍場迴來再議。”


    父親點點頭,眉頭稍展:“好,就按你說的辦。”


    圍場。


    冬獵的營地布置得錯落有致,帳篷間隱隱飄著烤肉和篝火的香氣。


    年輕的貴族子弟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處,談笑風生。


    盛舒雲隨著***一路走進分給她們的房間,沿途不時感受到投來的目光,或好奇,或輕蔑。


    關上房門後,***鬆了一口氣,拉著她坐到軟榻上,叮囑道:“舒雲,這次圍場的人不少,大多是各家勳貴的子弟,你千萬記得,低調些,別讓人找了麻煩。”


    盛舒雲點點頭,目光淡然:“殿下放心,我一向不愛摻和這些事,更不會主動惹是非。”


    ***聽了,似又像想起什麽似的,眉頭突然一擰:“不過,有一個人,你務必要躲遠些。”


    盛舒雲疑惑地抬起頭:“誰?”


    ***冷哼一聲,語氣不屑:“還能是誰?樂盈郡主,那瘋女人。”


    “樂盈郡主?”盛舒雲略一思索,很快想起此人。


    樂盈郡主乃溫王嫡幼女,自小嬌生慣養,性情極為驕縱,京城貴女圈中對她既忌憚又厭煩。


    見盛舒雲有所反應,***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從小到大,我和她就不對付,她看我不順眼,我也看她不順眼。每次碰麵都要吵得不可開交。你跟我關係好,她要是看見你,保不齊直接當你是她的眼中釘。”


    盛舒雲失笑,語氣帶著幾分調侃:“殿下也有怕的人?”


    ***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可不是怕她,我是懶得和她鬥。那瘋女人從來不講道理,仗著有些拳腳功夫,真動起手來,幾個嬤嬤都拉不住。你是個有分寸的人,這次若碰見她,記得繞開,別招惹。”


    盛舒雲聽著,笑意逐漸收斂,語氣認真:“殿下放心,我不會去惹她。但若她非要找麻煩,我也不至於受了委屈,您放心便是。”


    比試場上,數十位勳爵子弟圍成一圈,看著場中持刀對峙的兩人,其中一人正是蕭楚之。


    他手持長刀,刀身寒光凜凜,衣擺隨風飄動,目光沉穩如山。


    對手則是一名年紀略長的貴族公子,神色頗為嚴峻。


    “這一刀,少廢話!”蕭楚之語氣低沉,刀鋒輕揚,勝券在握。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小公爺又是這一副冷麵,誰敢廢話?不過這一場,賭注可不輕,居然是兩柄淬火寒鐵刀,輸的人要心疼了。”


    不遠處,方思淼剛剛抵達。


    她一身短打勁裝,利落幹練,看到人群中高大的身影,頓時揚聲招唿:“喂,小公爺!”


    蕭楚之聞聲側目,目光一頓,刀鋒微微一滯。


    趁著這個空當,對手突然攻來,他輕巧側身避開,反手一刀逼退對方,隨即冷冷說道:“到此為止。”


    對手愣了一下,收刀而立:“小公爺,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周圍的人頓時起哄:“方姑娘一叫,連小公爺都沒了脾氣,這要是傳出去,可是比輸刀還讓人惦記。”


    蕭楚之目光淡然,環視眾人:“讓你們笑夠了再走。”


    方思淼站在人群外,抱臂冷笑:“快別讓他們笑得上頭了,小公爺,正事要緊,跟我來。”


    蕭楚之毫不遲疑地將刀插迴刀鞘,隨方思淼離去,留下一片哄笑聲:“小公爺還真乖!這方郡主果然是能耐大!”


    人群外圍,盛啟北站在一棵樹旁,雙手抱臂冷冷看著這邊。


    方思淼挽著蕭楚之的胳膊,笑容滿麵,格外親昵。


    盛啟北眉頭深深皺起,眼神中多了不滿和疑慮。


    “小公爺竟然會這樣聽話?”盛啟北冷哼一聲,喃喃自語,“要是被二姐姐知道了……”


    說到一半,他卻止住了話語,心底莫名升起煩躁。


    在他的心中,盛舒雲和蕭楚之才是一對,這方思淼的親近,怎麽看怎麽刺眼。


    營地外的樹林邊,寒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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