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好降低了流花降祀做事的難度。


    頂著全程人民好奇的目光,流易終於走到了既定的位置。


    騎在馬上能將麵前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見了隱藏在人群中的豆菈和其他兄弟,看見她朝自己微微點頭。


    流易借整理頭冠的動作傳遞了事先準備好的訊號, 人群之中一下就騷亂了起來。


    流易騎著的馬突然開始發狂, 旁邊的衛隊成員立刻就想要保護他。


    可流易借著馬的力道摔了下去,有刺客的聲音在人群中傳出。


    夾在人群中的隊伍再無法前進, 衛隊們也被控製在了附近, 和『刺客』們戰鬥了起來。


    ——


    整個大堂裏坐著的全是流花家,還有部分家族的重要成員。


    家主, 家主夫人,還有所有族老都在這裏, 等待著流花降祀將新娘接來。


    賓客們彼此寒暄著, 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他們不會注意穿行在人群中奉茶的僕人, 正如他們這一生都未曾在意過奴隸分毫。


    僕人奉茶完後退迴了隔間的茶室,路過窗戶時, 他小聲的開口。


    「降祀,所有人都已經喝下茶水了。」


    窗戶外邊傳來了兩聲鳥叫,『僕人』這才放下茶盤,摘下了右耳下的耳環,麵容有了變化。


    仔細一看,和那流花封倒是有幾分相似。


    女人快速換下身上屬於僕人的衣服,丟進了茶桌下的縫隙裏。


    不是絆先生的妻子流花世又是誰。


    她翻出窗,在流花降祀事先準備好負責接應她的人的掩護下離開了此地。


    在這場即將到來的變革中,流花世將扮演其中重要的一環。


    「什麽?降祀遭到了刺殺?藍嫵玥失蹤?」


    流花封的私人衛隊自然也有特殊的傳信方式,在連雲城幾乎另一邊發生的騷亂僅過了不到一分鍾就傳遞給了流花家封。


    熱鬧的大堂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流花封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有點疼。


    忍耐著想要大叫訓斥的衝動,流花封給出了指示。


    「再帶一些人手去救援降祀,務必讓降祀和藍家大小姐安全的迴到流花家!」


    於是流花封的衛隊又離開了三分之一。


    隻剩三分之一,這正是流花降祀最好的預測。


    混在賓客中間的流花降祀穩如泰山,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由上好玉石打磨成的茶杯。


    等到衛隊徹底走遠,也就是大概十分鍾的事件,外邊突然傳來了打鬥聲。


    賓客們先是疑惑的看向大門的方向,直到一個衛隊成員被扔了進來。


    所有人都驚恐的後退。


    流花封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大膽!到底發生了什麽!」


    衛隊成員受傷嚴重,渾身都是血,他隻能在咽氣之前說一句『有敵襲』就徹底失去了聲息。


    養尊處優的賓客們終於知道害怕了。


    流花封怒不可遏,到底是誰敢在連雲城放肆,他決定親自出去看看,卻突然止步在原地。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異能了。


    也有和流花封同時察覺到的賓客。


    「我的異能!我感知不到我的異能了!」


    對於異能者來說,異能就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和控製自己手腳一樣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可這下卻連感知都做不到了。


    「不要慌張!」


    流花家資歷最老的族老明白這個時候最可怕的就是恐慌。


    流花封也才反應過來,懊惱的蹙眉,「沒錯,流花家會保證大家的安全,我們...」


    門外的打鬥聲消失了。


    三分之一的衛隊已經註定了流花封的失敗。


    流花封不認識的人走了進來,他渾身煞氣,普通人連看他一眼都會膽寒。


    「你到底是誰!」


    如果還有異能,流花封是絕對不會這麽說話的。


    他隻會選擇直接的手段,那就是將不尊重自己的人撚成碎渣。


    可偏偏,流花封賴以生存的異能力在此刻『消失』了。


    來人卻沒有分給流花封一個眼神,徑直走向了賓客。


    大家四散逃開,終於將一直坐在這裏的流花降祀露了出來。


    流易單膝跪下,如開疆擴土的將軍麵對自己的君主那樣。


    「家主大人,已經全部處理完畢。」


    「家主大人?流花降祀,你大膽!」


    流花封怎麽也想不到流花降祀竟然敢造反,並且還選在自己大婚的這天。


    流花家控製北境一百多年的歷史中,並非沒有人奮起反抗,不過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並且大多都是在前一二十年裏。


    換言之,流花家已經過了太久的舒坦日子,沒有人敢反抗,所有資源都在自己的手上,內憂外患一個都沒有。


    從流花封最擔憂的竟然是自己能不能生出兒子這件事就可以見得。


    在他的潛意識中,北境沒有人敢反抗流花家,而流花家中也不會有人反抗自己。


    但他錯了,危機一直都存在,就像隱藏在角落裏的毒蛇,隻等著他鬆懈著徹底睡著的那一刻。


    流花降祀就是那條毒蛇。


    流花降祀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摺扇閉合,並一步一步的走近流花封。


    恐懼,這幾乎是流花封記事以來唯一感知過的真正的恐懼。


    他不了解,也從來沒了解過流花降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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