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菈從小在窮地方長大, 早就已經習慣了光腳走路, 但靜安雅不一樣, 她是以貴族小姐的禮儀培養長大的, 腳上的皮膚嬌嫩極了,就算隔著襪子跑一會兒都忍不住喊疼了。


    「哎呀,對不起,忘記了。」


    這是能忘記的事情?!靜安雅又氣又急但很快她就驚嚇的聲音都不敢叫出來了。


    豆菈攔腰一抱,輕鬆的搞定了靜安雅光腳走路的難題。


    失重的感覺幾乎就是端莊的反麵,靜安雅緊緊摟著豆菈生怕在這高速移動中被甩下去。


    豆菈似乎完全看不出靜安雅的害怕。


    「每次看你穿著那雙木屐我就不爽極了,拜託, 你真不覺得很難受嗎!」


    走路姿勢像被固定了一樣, 別說跑和跳了,連走快一點都做不到。


    「那也是我的事情!你憑什麽把我的鞋丟了!」


    靜安雅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說的話都崩潰了起來。


    「不是你說要學自由嗎?」豆菈依舊笑嘻嘻的, 她反而更喜歡現在這個靜安雅。


    當然,不是因為看到『討厭的人』遭殃才開心的。


    「你管這叫自由?」


    如果自由是這個鬼樣子那靜安雅寧可做迴她的少家主侍妾, 就算日日夜夜等待少家主哪怕一個目光,都是值得的!


    豆菈朝她眨了眨眼睛, 「等下你就知道了!」


    靜安雅臉色蒼白, 已經完全放棄了保持自己的『禮儀』,把頭埋進了豆菈的懷裏, 這樣就可以減少迅速後退的景色帶給她的衝擊力。


    她不敢想端莊的雅小姐被人脫了鞋還帶著狂奔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會有多少人笑話她,於是靜安雅隻能做鴕鳥, 安慰自己或許沒有人看到。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靜安雅感覺豆菈停了下來,已經有些反胃的想吐了。


    顧不得周圍是什麽環境,靜安雅就開始幹嘔,幸虧她早上心情不好所以吃得少,不然真的就嘔出來了。


    「真有這麽難受,你坐坐吧?」


    豆菈這才開始反思自己。


    「你怎麽把靜姑娘帶來了?」


    這聲音...靜安雅睜開雙眼,果然看見了流易。


    再仔細一看周圍,這是靜安雅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地方,逼仄,髒亂,還充斥著啤酒的味道,沒有絲毫舒適可言。


    「怎麽樣,剛剛的體驗?」豆菈雙手叉腰,似乎沒感覺到靜安雅剛剛的驚慌失措一樣。


    「當然很糟糕!」靜安雅隻恨之前的自己,幹嘛要說那種無所謂的話。


    豆菈點頭,「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知道了!你看,這就是自由。」


    「...聽不懂!」靜安雅還以為豆菈是在捉弄自己。


    在旁邊的流易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豆菈,你好歹解釋清楚啊。」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才向靜安雅道歉,「抱歉,豆菈並不是想要捉弄你,她...」


    靜安雅冷靜下來之後,便是一股憤怒湧上了心頭。


    但她沒來得及發怒。


    「哎呀,還是我來說,我來說。」豆菈突然湊到了她的眼前,她那雙紅色的眼眸就像兔子一樣,行為依舊是這麽的跳脫大膽,「你體驗了一次,然後你選擇了拒絕,這就是自由!」


    靜安雅愣了一下,「什麽...」


    「自由啊,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是想不做什麽,就可以不做什麽,我可不相信你小時候第一次穿上木屐沒喊腳疼,可你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不是嗎?」


    豆菈去倒了杯橙汁遞過來,靜安雅下意識的捧起那木頭做的酒杯,看著裏邊有些渾濁的液體,還是沒能克服著去喝一口。


    「既然你不喜歡我抱著你走,那我以後就不抱了,對不起啦。」


    自由是不想做什麽,就可以不去做......


    有太多的事情是靜安雅不得不選擇妥協的,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以至於,在習慣了規則的束縛後,學會了在束縛之中生存,並且告訴自己這都是她願意的。


    她真的願意嗎?


    「靜姑娘,雖然不太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靜安雅抬頭看向流易,她其實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流易和豆菈,討厭豆菈的理由是她不懂規矩,那討厭流易的理由呢?


    明明是奴隸,卻能得到少家主的信任。


    現在看來,她那份隱秘的驕傲和歧視實在是太可笑了。


    「是...什麽。」


    她低下頭,對於流易要說的事情產生了一絲奇異的畏懼。


    「少家主他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和豆菈也是,我們討厭的,是導致你變成這樣的背後的東西。」


    說來也充滿了不可思議,作為既得利益者,天生出於階級頂點的流花降祀,選擇了站在階級的對立麵。


    靜安雅又一次聽不太懂了,她的目光充滿了迷茫。


    「你們...少家主想做什麽?」


    但她依舊能夠思考,她突然意識到,流易和豆菈的存在,都來源於流花降祀的縱容。


    「一個沒有奴隸的北境!和聖斯諾的其他地方一樣!我們都是自由的!」


    豆菈沒有離開過北境,她隻知道在北境以外的地方是沒有奴隸的。


    自由的定義實在太多了,所謂的壓迫和階級也從來沒有消失過。


    可少女依舊保有這樣的信念,因為她有誌同道合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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