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守衛的人大多都被無光者幹掉了——他們沒能預料到無光者的到來。


    「消息傳出去了嗎?我們需要支援。」


    「當然,並且已經開始疏散學校所有人了,隻是無光者的數量太多了,我們可能就是...」


    千掣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無光者像發瘋了似的湧來,外麵的支援進不來,雖然他們尚有退路,但異界反應可不會告訴他們自己改變主意了決定改日噴發。


    是的,他們是最後的防線。


    「秋...她見我,為什麽?」


    「不知道。」白利希搖頭,他的確不知道為什麽。


    就算可以猜到,他也不會說什麽。


    千掣內心有些焦躁,一方麵是自己兩個學生的闖入,另一方麵是好同事兼好朋友陷入危機,最後當然是...麵對他不想麵對的人。


    「我知道了,你和洛離小心。」


    白利希朝他點點頭,然後看著千掣往下走去。


    「千掣就是不願意放過過去的自己。」


    白利希深深的嘆了口氣。


    洛離笑了兩聲,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簡直就和罪過沒有關係。


    「我們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不是不放過自己,隻是不想原諒過去。」


    ——


    上一次見到秋邀月是多久之前?千掣已經記得不太清了。


    隻是按照所有長輩的說法,他是在秋女士的臂彎中長大的。


    「...您找我?」


    秋邀月已經覺得很累了,但是她還是分出剩下的部分精力,看向身邊的人。


    「千掣,你甚至不願意喚我一聲......」


    「秋女士。」千掣打斷了秋邀月,「您找我有什麽事情。」


    年老的女士嘆了口氣,「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我說了我不需要那個,從一開始就不需要。」


    千掣拒絕的非常決絕,就像上一次一樣。


    但秋邀月沒法像上次一樣扔下東西轉身就走。


    秋邀月咳嗽了兩聲,顯得更加的虛弱了,千掣下意識的想要上前一步,卻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他能感覺到其他的前輩都看著他,盡管沒什麽惡意,但千掣還是想要逃離。


    「那是你母親的遺物!你無法逃離自己的血緣和過去!千掣!!!」


    秋邀月幾乎是憤怒的吼叫了出來,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就算今天的封印順利進行,她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呢?


    秋家的罪孽留給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去審判,但千掣是秋家人的事實絕無可能改變。


    「......」千掣的表情隱匿在發梢之下的陰影中,恍惚間,他又想起了幼時的慘劇。


    ——


    「奶奶,這是千掣。」


    美麗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不足月的紅髮嬰兒,她注視著自己孩子的黑色雙眸,就和他的父親一般明亮耀眼。


    「秋梨謠?你還敢迴來?!你...你這些年到底去哪裏了?」


    秋邀月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孫女,先是震怒,隨後被無法割捨的親情軟化。


    「...奶奶,我得走了,孩子的父親還在等我。」


    秋梨謠笑了笑,將嬰兒放在沙發上。


    「你不許再去找秋燁了!你根本不知道他...」


    「我父親已經死了,我知道的,奶奶。」奶奶總是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但秋梨謠早在多年前的動亂中就已經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了父親做過的事情,「父親犯下了錯誤,未曾悔改,奶奶,我得去阻止他。」


    秋邀月愣在原地。


    她是秋家的家主,她有自己的私心,更有自己的責任。


    「梨謠...這孩子...」


    「拜託奶奶照顧了,以及...告訴他,我們已經去世了吧。」


    這是訣別,秋梨謠很清楚,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所以就算被自己的親生骨肉憎恨也無所謂。


    「我將奶奶送我的吊墜掛在了阿掣的身上,奶奶,對不起。」


    那不是秋邀月最後一次見到梨謠,但她養育了三代人長大,仿佛每一次的結局都是災難。


    十歲的千掣頭一次見到了秋邀月口中已經死去的父母,隻是其中一個已經被異界反應異化。


    但當時的他還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父親,名叫千天孤的男人試圖將自己的兒子獻給異界。


    異界反應除了在屍體成堆烏煙瘴氣的地方自然生成,還有一種開啟的方法——那就是獻祭。


    「救救我!救......」


    千掣哭泣著,異界侵蝕血肉是任何酷刑都無法比擬的折磨,一個十歲的孩子更是無法承擔分毫。


    在異界反應即將開啟的瞬間,秋梨謠一劍貫穿了自己的愛人。


    ——還有她摯愛的孩子。


    「千掣...對不起...」


    極度痛苦,且還隻有十歲的千掣無法理解這句話,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見自己最依賴的外太婆沖了過來,擁抱住了賜了自己一劍的女人。


    「梨謠!梨謠!停下!快停下!!!」


    異界反應卻不會停下。


    活屍們渴望新鮮的血肉,渴望生命的氣息,如果不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們就會破土而出。


    秋梨謠決定犧牲自己,去平息那份欲望和憤怒。


    她將多年來學習到的封印的力量存於千掣戴著的吊墜中,然後推開了秋邀月的挽留。


    這裏是秋家的族地,除了秋邀月和千掣,那裏什麽都沒有出現,也什麽都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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