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利,你可以叫我阿什利,人類先生。」


    水沙終於發出交流聲音,螢光閃爍點亮體內沙粒,遠遠望去恰如天空星光。


    「阿什利你好,我名叫阿瑟。」


    「你好阿瑟先生。您的故事……講得很好。」


    說這話時,阿什利明顯有些猶豫,它想補充些東西,但一種精神壓製它的思緒。


    阿瑟看出對方的糾結,他緩緩引導道:「我是在書中看到的這樣迷人美麗的故事,站在人類的角度,我覺得故事很美,但是也有些缺陷。」


    「缺陷……嗎?」


    「對。當然,這隻是我站在人類的角度,私下認為的。畢竟每種生物都是不同的,魔法生物之間是不同的,各國人之間也是不同的。抱歉,我不該如此評價你們的傳說。」


    「沒關係的阿瑟先生,其實我,我也有些疑問……」


    「是嗎?要不要和我講講,說不定我可以站在人類角為你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阿什利身體縮成一團,身體內的沙子不再順著水流移動,而是懸浮在身體中,宛如人類停止唿吸般。


    「是,是這樣的先生……我是說,阿瑟先生。我,在我看來,我覺得,水沙的意義很重要,我們不能做有悖生命的事情,自由和生命這是我們的追求和信仰。就像,就像精靈族的慷慨高貴,狼人的勇氣之類的事情……」


    「這是你們一族的信仰,自由和生命,你們不做有悖生命的事情,這件事情本身沒有任何錯誤。我覺得你的想法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聽完這些阿什利如釋重負,身體內的沙粒重新恢復流動,雙目螢光閃爍,它繼續追問道:「那,先生,您覺得,我們還有必要繼續追尋我們的信仰嗎?繼續追尋信仰這件事情,對不對呢?」


    「無論如何,本源都不應被遺忘。不能遺忘自己的初心,不要背叛過往。落葉註定要歸根的,你說對嗎阿什利?」


    阿什利體內的沙粒流動得更快了,身子逐漸恢復正常體態。


    可惜,這段正常的體態並沒有維持多久,體內的沙粒更是恢復正常流動。


    「您說的對,我認可阿瑟先生,」阿什利喃喃道,「可是,就像您說的,您是站在人類角度思考的。對水沙來說,這件事是否正確呢?我認可您的觀點,別的水沙是否會像我一樣認可您的觀點呢?」


    探討終於來到阿瑟所期待的地方,他平靜問道:「是族群中起爭執了嗎?」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我是族群的一部分,我和大部分的想法不同,我不知道這是爭執還是異類。」


    提起異類二字,阿瑟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翠綠中的潔白。


    名為阿曼達的羽精。


    「這樣吧阿什利,我再為你講個故事吧,講一個,你或許沒有聽過的故事。」


    阿什利點點頭,安靜聽著阿瑟的講述。


    故事中的阿曼達令它動容。


    從最開始備受排擠的異端,到最後拯救族群的英雄。


    「這個故事…真精彩。」阿什利說道,它還沒有從精彩的故事中走出,它還想繼續了解更多有關阿曼達的事情。


    「阿瑟先生,我知道林中大火,也知道羽精遷徙的事情。所以你講的這些,都是真的,對吧。」


    「是的。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總會多一些感觸,我的故事講得還可以吧?」


    「很精彩,」猶豫再三後,阿什利問道,「那,阿瑟先生,您覺得,我是說,假如,假如你需要保護你的人民,就是人類,但是您自身的力量並不強大,需要外界力量的支持。您會通過外界力量來拯救您的人民嗎?假如,那份外界力量也有生命,並不想被你控製。」


    「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這是阿瑟問向阿什利的問題,同樣也是問向水沙一族的問題。


    阿瑟心中大抵摸索出阿什利所指,它說的外界力量,該是被她它們囚禁控製的海妖。


    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竟會讓水沙開始囚禁控製海妖?


    水沙一族,不該是最尊敬生命和自由的生物嗎?


    「我……我不清楚。我也不明白。所以阿瑟先生,您的答案是什麽?」


    「我嗎?我信仰的是——世界上的生命可以通過合作共同生存下去,而非是爭執、利用。這是我的信仰,我不會背叛我的信仰。所以,不會那樣。我會追尋我的信仰,尋找保全族人,保全生命的方法。」


    「是這樣嗎?謝謝您阿瑟先生,我好像明白了……」


    阿什利重新化為水灘模樣,它告別道:「謝謝您的指導,阿瑟先生,您的故事很精彩,我很喜歡。還有就是,如果可以,我能在哪裏再次見到你嗎?」


    「在蘭頓小鎮邊緣,蘭頓森林界限外,你會看見一座農場,我便生活在那。如果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去那裏找我。」


    「好的。」


    阿什利順著縫隙流下,離開這處生命洋溢的森林宮殿。


    「水沙,真是自由的生物,各方麵上的。」


    房屋上傳來一陣優雅的聲音,寬厚結實的藤條墜下,希爾德輕拍藤蔓予以祝福。


    「你的故事講得不錯,大法師。」


    「布蘭德領主言重了,隻是親身經歷,顯得深刻罷了。」


    阿瑟並不介意希爾德的偷聽行為,他進屋時便注意到了房屋頂部的魔法湧動,被自己的發現的事情,也就算不上什麽偷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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