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年眉頭緊鎖,卻什麽都沒說,他隻是十分用力地抱住了許應,手在許應背後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安靜地安撫著。


    他任由許老師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服,低頭埋在他懷裏放肆宣洩。傅朝年是如此的心疼,他才明白心如刀割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他一下下地撫摸許應的後頸,脊背,手臂,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試圖通過這些方式來告訴許應他一直都在,他想承擔許應所有的脆弱、無助和悲痛。


    許應這一次哭了很長時間,似乎是想要將這麽多年來的壓抑和痛苦盡數釋放、宣洩出來。


    他連睜眼都覺得痛,頭也疼,氣管仿佛被一團浸水的海綿堵住,許應有些喘不過氣,他在傅朝年懷裏張著嘴大口唿吸,緩了好久,最終才無聲無息地伏在傅律師肩頭,閉眼感受著傅朝年傳遞給他的體溫,感受傅朝年的唿吸,心跳,熟悉的氣息和味道。


    傅朝年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安心。


    很多時候,「愛」會顯得無力與蒼白,但陪伴和擁抱有用。


    許應需要這些,傅朝年也知道許應需要這些。


    傅朝年拍拍許應,不停地對他說:「我在。」


    「我一直在。」


    他說:「許老師別怕。」


    「傅朝年要你。」


    過了很久很久。


    傅朝年擁抱了許應很久很久。


    「…傅朝年,我好像困了。」許應還在他懷裏不肯抬頭,嗓音沉悶地說:「我不想洗漱了。」


    「那我抱你去睡覺。」傅朝年把人打橫抱起,抱迴臥室放到床上,他親親許應的眉心,讓許應閉眼。


    許應卻睜著比兔子還紅的眼睛,看著他說:「疼。」


    「眼睛疼?我去拿濕毛巾給你敷一下,乖。」


    傅朝年又親了他一下,短暫地離開後又迴來,他把濕毛巾敷在許應眼睛上。


    許應閉著眼感受到一陣潮濕的涼意和舒適,他伸手往旁邊摸了一下,「傅朝年。」


    「我在。」傅朝年立刻握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我在,你說。」


    許應說:「頭也疼。」


    傅朝年就給他按摩,指腹抵著他的太陽穴一圈又一圈地繞著。


    許應覺得很舒服,過了會兒他真的困了,要睡著了,許應抽出最後一絲清醒抓著傅朝年的手,有些固執地說:「你不要同情我。」


    「好。」傅朝年吻了他一下,順著他,哄他。


    反正所有的心疼也好,同情也罷,最後殊途同歸都會凝聚在一起,加深他對許應的喜歡與愛意。


    畢竟比起那些,傅朝年首先是愛他。


    燈光下,傅朝年微低著頭看許應,溫柔的不可思議。


    「傅朝年。」許應哭完了有點黏人,他真的要睡著了,無意識地喊傅朝年的名字,輕輕都哼了一聲。


    昏昏沉沉的時候,許應似乎還聽見傅律師對他說了句「謝謝」,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幻聽,總之他已經哭得夠累了,也真的睡著了。


    傅朝年安靜地望著他家許老師的睡顏,幫他擦幹淨臉,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幾不可聞地輕聲說:「對不起,許應,謝謝你。」


    對不起讓你親自揭開傷疤,但更謝謝你願意對我說這些,願意信任我、依賴我,謝謝你給我機會愛你。


    ……


    許應再睜眼的時候頭疼得厲害,他翻了個身,皺著眉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朝年的嘴唇和下巴,他在傅律師溫暖的懷裏被擁抱著。


    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許應多少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不管之前他有多麽不想在傅律師麵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麵,最後卻還是說了,而且一說起來就忍不住。


    更沒想到說完之後,許應反而會如釋重負。


    傅律師還在熟睡,眉心下意識蹙著,許應動作很小心地抬手撫平傅律師的眉心,輕輕地撫摸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真的很好看。


    許應沒忍住,閉眼靠過去在傅朝年唇上親了一下。


    一觸即分,許應彎唇笑笑,又往傅朝年懷裏窩了窩,重新閉上眼,安心睡去。


    等他再再睡醒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傅朝年人不在臥室。


    許應頭不怎麽疼了,他從床上起來,洗漱,下樓,找傅朝年——這一連串幾乎都要成了習慣性流程。


    昨天所有沒有整理完的快遞現在都已經被整理好了,小地桌和懶人沙發都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擺在沙發旁邊,沙發上多了新的抱枕,地上也多了新的墊子。


    木質小地桌上擺著一個空花瓶,貓崽子愜意地在懶人沙發上趴著睡覺,應該是發現他下來了,耳朵還動了一下,但是貓沒動,小傢夥躺得正舒服的時候,不願意挪窩。


    「醒了?」傅朝年也聽到了聲音,繫著圍裙從廚房出來,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他走到許應麵前捧著他的臉認真看了看,點點頭說:「還行,眼睛不腫了。」


    許應反駁:「怎麽可能會腫那麽久。」


    「那可說不準。」傅朝年嘆息:「我家許老師昨天哭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紅的,差點心疼死我。」


    「…肉麻。」許應白他一眼,問他:「中午吃什麽。」


    「你。」傅朝年說著就低頭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滿意地彎起唇角說:「許老師今天也是甜的。」


    「你屬狗嗎?」許應摸著自己的嘴唇,抬眼說:「要親就親,總咬我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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