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扭過頭去,望向身旁的塗珊玥。


    用眼神詢問自家王妃,對於眼前這個名叫葉三娘的女人究竟應當如何處置才最為妥當。


    塗珊玥秀眉微蹙,美眸之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她向來最看不慣那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卑劣下人,當即朱唇輕啟,毫不留情地冷冷吐出兩個字,“綁了!”


    聽到這話,原本趾高氣揚的葉三娘臉色瞬間一白,雙腿像是被抽走力氣一般,軟綿綿地一彎,“撲通”一聲便直直跪倒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麵之上。


    渾身顫抖不止,哆哆嗦嗦開口哀求道:“姑娘啊,老奴我與您可是無怨無仇呐,求求您大發慈悲,高抬貴手饒過賤婦這一條小命吧!”


    塗珊玥滿臉厭惡,連一個字都懶得跟葉三娘說,眉頭擰在一起。心中無比煩躁,隻想快點解決這個討厭的女人。


    一旁的阿忠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著自家王妃的一舉一動。


    王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絕對不能讓王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或者委屈。


    此時捕捉到王妃那煩躁的神情,阿忠下意識地看向葉三娘,眼中滿是敵意和嫌棄,生怕這女人不知好歹的聲音玷汙了他家尊貴王妃的耳朵。


    於是乎,阿忠想也沒想,迅速伸手入懷,摸索出一塊髒兮兮的手帕來。


    這塊手帕原本是他平日裏用來擦鼻涕用的,但此刻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塊手帕朝著葉三娘的嘴巴塞去,動作粗魯又急切。


    然而,當手帕接觸到葉三娘那張大口時,他才悲催地發現,葉三娘的嘴巴實在是太大了,手帕塞進去之後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朝著不遠處的一名士兵輕輕一點,“你!就是你,過來!”那名被點到的士兵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反應過來,一路小跑著來到他的身前。


    “把你的鞋墊借給我用一下。”


    士兵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蹲下身子,以極快的速度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來,然後伸手從鞋裏掏出一塊由幹草編織而成的鞋墊。


    站在一旁的阿忠見狀,隻是用下巴朝著葉三娘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心領神會的士兵馬上快步走向葉三娘,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那塊草編鞋墊猛地塞進了她的口中。


    一時間,原本嘈雜不堪、吵鬧不休的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塗珊玥則趁機邁步走到了葉三娘的麵前,一雙美目凝視著她,臉上滿是質問之色,厲聲道:“哼!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不知道他們可是堂堂刺史府裏正兒八經的嫡出公子和小姐嗎?”


    葉三娘惶恐地點點頭。


    “哼!知道你還敢如此這般虐待他們,究竟是誰給了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膽子?”


    葉三娘不住地搖頭,奈何她的嘴巴已被堵得嚴嚴實實,此刻隻能從喉嚨裏擠出嗚嗚咽咽含混不清的聲音。


    本來之前聽聞刺史的正室夫人已然看破紅塵選擇出家去了,如今這府裏正是柳青兒掌管大小事務,想來應該沒有人會再過問這兩個小兔崽子的事情了。


    可萬萬沒想到啊,那個出家的姑子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帶著一大幫子人氣勢洶洶地殺了迴來。


    再看江夫人楊氏這邊,當她一眼瞧見自己的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女兒則可憐兮兮地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時,心如刀絞一般疼痛難忍。


    她踉蹌著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一雙兒女,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隻是一個勁兒地心疼得嚎啕大哭。


    還是塗珊玥毫不猶豫地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厚實的披風,動作輕柔地將其披在了江影的肩上。


    她細心地整理著披風的褶皺,輕聲提醒道:“江夫人,外麵冷,江小姐要多加小心,莫要感染了風寒才好啊。


    您還是先帶令嬡去更換一身幹爽的衣裳吧。”


    江影聞聲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了塗珊玥的臉上。


    眼前的這位姑娘麵容姣好,氣質出眾,看上去與她年齡相仿。


    然而,那股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卻是令人無法忽視,隻一眼便能瞧出這定是個聰明伶俐、頗有主見之人。


    江影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惑,暗自思忖著這塗珊玥究竟是何許人也?


    竟能夠調動眾多士兵前來營救他們。


    而且看她指揮若定的模樣,顯然並非等閑之輩。


    難道說她有著什麽特殊的背景或者身份不成?


    一時間,各種猜測在江影的腦海中交織纏繞,讓她對這個神秘的女子愈發好奇起來。


    在水中泡了如此之久,那股寒意仿佛已經沁入骨髓,令她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起來。


    此時的她已顧不上思考太多其他事情,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趕緊跟著母親前往屋內更換一身幹爽溫暖的衣裳。


    於是,緊緊跟隨著母親的腳步,一路上還不停地向母親訴苦告狀。


    眼眶微紅,滿含委屈與憤恨道:“娘啊,自從您出家為尼之後,那個可惡的柳賤人便對我們兄妹二人橫豎看不順眼。


    就在前幾日,她竟然精心設下一個陷阱,誣陷我們兄妹倆偷竊財物。


    而爹爹不明真相,輕信了柳賤人的讒言,一怒之下將我們打發到這個莊子上來了!”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略微顫抖著,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


    接著,她又繼續控訴道:“更過分的是,這莊子上的管事居然也被柳賤人給收買了!


    從我們來到這裏開始,那管事便對我們百般刁難、肆意虐待。


    每天不是讓我們幹重活累活,就是故意克扣我們的飲食和用度,簡直不把我們當人看呐!”


    聽到女兒這番哭訴,江夫人心疼得眼淚直往下滾。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自責不已,喃喃自語道:“都怪娘,都是娘不好,娘當初真不該聽信你爹的那些鬼話呀。


    沒有娘的孩子,你爹怎麽可能對你們好。”


    母女倆就這樣相互攙扶著走向屋內,身後留下一串悲傷的腳印。


    江影深知她娘親也是沒辦法,畢竟那狠心的爹爹與可惡的柳賤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硬是將她娘親給逼走了。


    迴想起過往種種,江影不由得心生憐憫,對母親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感到憤憤不平。


    她強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反過來寬慰著娘親說道:“娘,如今已然無妨啦!您快些將我們接走吧,咱們一家三口一同歸去,定要奪迴本就屬於我們的所有一切,豈能讓那柳賤人和她的孩子白白占了便宜?


    哼!那柳賤人分明就是蓄意為之,妄圖逼迫我們離開,好獨霸咱家的財物家產,休想!絕對沒門兒!”


    話至此處,江影的眼眸之中猛地迸射出一縷狠戾之光,仿佛一頭被激怒的小獸,隨時準備撲向敵人。


    曆經莊子上這段漫長而又艱苦的時光磨礪,她早已不再是昔日那個懵懂無知、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了。


    此時此刻,她深深地領悟到,這個世間恰似一片廣袤無垠的叢林,弱肉強食乃是不變的法則。


    倘若自身無法變得足夠強大,那麽終將成為他人的盤中餐,任人宰割。


    故而此次機遇,務必要牢牢把握,決不可有絲毫退縮之意,必須毫不猶豫地奪迴那些原本就歸屬於自己的事物。


    想到近些日子以來,自己與哥哥所承受的種種苦楚磨難,江影暗暗發誓,絕不能讓這些苦痛白費。


    那卑鄙無恥的賤人與她的孽障子女們,通通都應該從哪兒來便滾迴哪兒去,休想再染指她們家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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