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很熱愛演戲吧?」夏茉竹不知不覺就問出口。


    這把年紀還能把皮膚保養這麽好,光從外表上就能看出不會是因為缺錢才來演戲的,肯定是因為很喜歡了。


    她現在隻是想找人聊聊天,聊什麽都好。


    「談不上熱愛,隻是覺得好玩。」老人家笑著說,「你看這形形色色的人,多有趣啊。」


    夏茉竹忽然覺得這位老人家也很有趣。


    「您等一下有事嗎?我請您吃糖水吧,這旁邊就有一家。」


    說完,又撓撓頭,「我不是什麽壞人,我隻是……」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不想總是要蘇沁安慰她,可是心裏又真的很難受,這些難受,沒有辦法跟任何一個人說。


    老人家笑了幾聲:「你不怕我是壞人?」


    夏茉竹搖搖頭:「您長得這麽好看,不像壞人。」


    老人家:「在我們那個年代,你這樣容易被賣掉。」


    夏茉竹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覺得太唐突了,您就當我沒說過吧。」


    老人家:「那可不行,我記性好著呢,說都說了,年輕人還想賴帳。」


    「當然不會。」夏茉竹綻出一個笑容,「那我們走吧,很近的。」


    其實夏茉竹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麵前這個老人那麽親切,隻是對方身上那種不慌不忙、就算遇到別人那樣不耐煩跟她說話都還是恬淡如初的狀態,很吸引她。


    「您能吃甜吧?」夏茉竹問,「有什麽忌口嗎?」


    「剛才也沒顧得上問那麽多就把您拉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老人家板起臉,「你可別把我當成一個什麽都不能吃的老太太,我可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啊?」夏茉竹誤以為對方說她的年紀沒那麽大,還很難為情自己是不是冒犯到人家了。


    老人家笑了笑:「怎麽,60多就不風華正茂了?」


    「沒有沒有。」夏茉竹習慣性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豬腦子怎麽迴事,在第一次見麵的老人家麵前像個傻子。


    老人家倒也沒多客套,對服務生說:「兩碗紅豆芋圓,謝謝。」


    夏茉竹:「您幫我也點了呀,謝謝。」


    老人家:「都是給我自己點的。」


    夏茉竹又愣住。


    老人家:「逗你的。」


    夏茉竹:「……」這婆婆可比她自來熟多了。


    「既然你請我吃糖水,那我也不能白吃。」老人家又開口,「遇到什麽過不去的煩心事或許可以給我這個陌生人說說。」


    「沒、沒有啊。」夏茉竹的確是因為心裏太憋悶,才會請一個偶遇的完全陌生的婆婆來小攤上吃東西,可也隻是想隨便說說話,可以聊聊劇組的人,有趣的事,什麽都好,但沒打算聊自己。


    老人家也沒有追問,隻將背輕輕靠在椅子上,抬起頭,半晌,才開口:「你看這天多好看。」


    夏茉竹聞言,也跟著抬起頭,今天的天很藍,白雲在上麵一條一條的,都是白色,但深淺層次分明,就像是一幅天然的畫。


    「是很好看。」


    兩個人就這麽望著天,一直等到服務生把她們點的東西端上來。


    服務生離開後,夏茉竹低頭看著碗裏的紅豆,思緒有些放空,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想吃東西,隻是覺得很累,熬夜拍戲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累,甚至以前為了能在舞台上拿出最好的表現,整夜整夜跳舞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累。


    她雖然嘴上信誓旦旦,說未來一定會變成國際巨星,說要變成能保護蘇沁的那個人,可她怕啊,怕之前在選秀比賽中得到c位,就已經是她的頂點。


    那時候也有很多人喜歡她,甚至當時的熱度說不定比蘇沁還要高,不也是曇花一現,現在的她隻是一個站在娛樂圈鄙視鏈最頂端的過氣愛豆。


    那些人認為她是想靠蘇沁上位,也無可厚非。


    她們的差距本來就是那麽大,不知道要多久多久才能追上。


    可她也不想蘇沁是站在原地等她,她也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可以飛得更高更高。


    想著想著,夏茉竹的眼睛感覺有點酸。


    「婆婆,為什麽剛剛那個人對您那麽不耐煩,你一點都不生氣呢?」夏茉竹真的很想知道,要怎麽樣才能那麽波瀾不驚,是因為年齡嗎?


    老人家輕笑:「其實你是想問,為什麽對方那麽看不起我,我卻沒有覺得羞愧吧。」


    夏茉竹抬起頭,眼中有一絲震驚。


    「不用太驚訝,我都這把年紀了,隻是眼睛看不清,又不是心看不清。」老人家繼續說,「拜高踩低,牆起眾人擁,牆倒眾人推,這是最尋常不過的人性,我要是因為這個置氣或是覺得拂了麵子,少活兩年算誰的?」


    「要是我能有您這樣的境界就好了。」夏茉竹這是很真很真的真心話。


    如果她也能不受一點影響,就不會出來漫無目的地閑逛,不會拉著剛認識的老人家陪自己在這裏坐著。


    老人家:「我能說出這番話,隻是因為我比較厲害,你做不到實屬正常。」


    夏茉竹張著眼睛,瞳孔都顫了顫,這位老人家說起話來,還挺……自戀的。


    老人家又說:「你可別覺著我自戀,我就是說了句實話。」


    夏茉竹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麽會這麽覺得呢!」這是會讀心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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