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倒也不是真的那麽理性、冷漠,隻是她還沒有那麽習慣於真實地表達感情,見夏茉竹已經不需要她,便又別扭地退迴自己的舒適圈,或者用更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羞了。


    那會兒是因為想安撫夏茉竹,才說出小時候的事,可迴想起來,就像是自己一早就見色起意,蓄謀已久,勾著夏茉竹跟她告白,有一個成語來形容,便是為老不尊。


    誠然,在幾年前,蘇沁從未有過那樣的心思,就是剛住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想過會發酵出這樣的感情。


    起初,她僅僅是對夏茉竹感到好奇,僅此而已。


    夏茉竹腦子裏想不了這麽多,此刻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說蘇沁可愛才捅了馬蜂窩,以至於蘇沁忽然就不理她了。


    她跑到蘇沁麵前,蹲下來,兩條胳膊趴到蘇沁腿上,仰著頭說:「你不喜歡我說你可愛,那我就不說了嘛!」


    「可是真的很可愛。」她還是沒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


    蘇沁低下頭,看了夏茉竹半晌,很認真地說:「如果你不想繼續錄節目,我們就退出。」


    她說的是「我們」。


    夏茉竹怔了怔,她知道蘇沁在擔心她,擔心她沒有辦法跟那個人相處,而且還要陪她一起退出,雖然她以前就知曉蘇沁不在乎很多事,或許也能承受別人的攻訐和謾罵,可這樣中途退出節目錄製,口碑和事業也多少會受到影響。


    可蘇沁還是毫不猶豫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問出這樣的話。


    「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點?」夏茉竹心裏酸脹不已,說出來的話卻有些不解風情,「你這樣戀愛腦是不行的。」


    被這樣對待,夏茉竹何止是感動,簡直懷疑自己上輩子、上上輩子是不是積了什麽造福蒼生的功德,就算從來沒談過戀愛,她也知道,戀人之間,也沒有那麽多願意無條件犧牲和付出的。


    蘇沁反問:「對你好,不是應該的麽?你跟我表白了。」


    夏茉竹啞口無言,道理好像是這樣沒錯,隻是怎麽能有人把這種浪漫到極點的話用這種兇巴巴的表情和語氣說出來。


    真是……更可愛了。


    夏茉竹與蘇沁對視許久,才開口說:「可是我不想退出。」


    明明不是她的錯,她為什麽要逃跑?


    如果沒有蘇沁,她大約會選擇逃避,甚至在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就會直接逃跑,把爛攤子都丟給經紀人和哥哥。


    夏茉竹必須承認,自己過去算不上一個那麽勇敢的人。


    因為把那麽大的傷疤挖開,底下會充滿了膿瘡。


    可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她想把那些膿瘡都清出來。


    「我知道你不會退出,所以才問的。」蘇沁說。


    夏茉竹噗嗤一聲笑出來。


    蘇沁疑惑問:「你笑什麽?」


    夏茉竹:「你不會是想說,其實你並沒有打算陪我一起退出節目,隻是客氣問問?」


    蘇沁:「嗯。」


    夏茉竹搖搖頭:「我才不信呢,你就是對我好,還不想承認。」


    蘇沁沒說話,但眼神中透著威脅。


    夏茉竹從剛剛起,就一直是蹲在蘇沁麵前仰著頭的姿勢,這會兒腿有點麻,索性直接半跪下來,腦袋也抬高了一些,與蘇沁的距離近了許多。


    「蘇沁,你真是一個很好的人,特別好,特別好。」


    夏茉竹腦袋裏沒有那麽多華麗的詞彙,隻能用這樣樸實的語言。


    可每個字都是發自肺腑,誠摯又真實。


    蘇沁低著頭,指尖不知何時落到了夏茉竹耳朵上,無意識地摩挲著,兩個人的唿吸越來越近。


    「嗡……嗡……」


    桌上一台手機不合時宜的震起來。


    夏茉竹被嚇了一跳,整個臉都燒起來,手機一響,就好像是有人能看到房間裏發生什麽一樣,讓人很不好意思再親下去。


    她看了一眼,是自己的手機,經紀人打來的。


    夏茉竹還在害羞,看都不敢看蘇沁一眼,侷促地拿起手機,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麵就說:「你看熱搜了嗎?」


    夏茉竹:「我今天沒怎麽看手機,怎麽了嗎?」


    經紀人:「你和那個新女嘉賓是怎麽迴事?」


    經紀人還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突然憑空殺出來一個全網拉踩夏茉竹的人,甚至還不是任何對家明星,她和公司都沒有一點準備。


    「你怎麽會知道……」夏茉竹也沒那麽傻,一猜就跟熱搜有關,「我先看一下。」


    她打開手機免提,點進微博,熱搜前排飄著一個很醒目的「蘇沁夏茉竹霸淩新人」詞條。


    夏茉竹腦子裏忽然空了一下,因為和她一起的名字,還有蘇沁。


    她以前不是沒被黑過,在知名度最高的那陣子,罵她的人也很多,可是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她知道鍵盤俠罵人是沒有理由的,不會當真。


    可現在還牽扯上蘇沁,喜歡的人被汙衊,比她自己受委屈更讓她憤怒。


    夏茉竹看到被偷拍的——她和蘇沁在新人進門後就轉身上樓的視頻,忍不住咬緊了牙,視頻沒有一絲一毫的剪輯,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看來,的確就是她們沒有禮貌,故意當別人是空氣。


    隻有她自己知道不是這樣。


    夏茉竹站在原地,渾身都在發抖,她氣那個亂發視頻的人,氣網上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可更氣自己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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