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很困,但不敢獨自閉眼。


    最後,終於熬不住,跳下床跑到安諾門口。


    咚咚咚。


    無人應答。


    宋嫣然看了一眼偌大的客廳, 空空曠曠的, 也有點嚇人。


    她又抬起手在門上拍了幾下,「給我開開門唄。」


    安諾將門打開一點縫:「什麽事?」


    宋嫣然:「我有點害怕, 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嗎?」


    「不能。」安諾拒絕得很快。


    「求你了, 真的害怕。」宋嫣然能屈能伸, 此刻一點包袱也沒有地朝安諾雙手合十, 賣萌噘嘴, 「你就行行好, 收留我一個晚上。」


    安諾:「你覺得對我撒嬌賣萌有用嗎?」


    宋嫣然:「那你想讓我幹什麽都可以, 或者你想要什麽按摩服務,我的手法包你滿意。」


    安諾:「我隻希望你可以閉嘴。」


    宋嫣然真的乖乖把嘴閉上,隻衝安諾可憐兮兮地眨眨眼睛。


    安諾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把門打開了,「就一個晚上,你睡覺的時候離我遠一點。」


    「行行行,好好好,沒問題。」宋嫣然趕緊鑽進去,生怕安諾反悔。


    樓上夏茉竹和蘇沁要和諧得多,一起洗漱完就躺到床上。


    上床之後,兩個人都很安靜。


    這樣的狀態持續幾分鍾後,夏茉竹開口:「蘇沁前輩,你覺得女生喜歡女生是一件奇怪的事嗎?」


    她問出口後,很忐忑不安。


    蘇沁說:「沒有誰喜歡誰是奇怪的事。」


    夏茉竹情緒有點低落地說:「可是今天在密室裏,那些女孩子因為有跟別人不一樣的情感,就被當成精神病,還沒那麽殘酷地對待。」


    蘇沁:「嗯,很可憐。」


    夏茉竹:「所以,就算那些人和故事不是真的,可是在現實生活裏,還是會被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對吧?」


    蘇沁沒有像剛才那樣立刻迴答,思考了一會才說:「重要的是,她們自己怎麽想。」


    夏茉竹在被子裏絞著手指,兩隻眼睛盯著上方的天花板,繼續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有一個朋友也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我應該鼓勵她勇敢一點去試試嗎?」


    她的臉跟被火烤過一樣,火辣辣的,腦袋裏一片空白,明明想憋住不要問的,可還是問出來。


    不知道前輩會怎麽迴答。


    問都問出口了,她很好奇蘇沁的答案。


    過去一分鍾,也或許是兩分鍾,蘇沁清冷的聲音才在耳邊響起:「如果隻是你的朋友,對方的想法和做法,你都不應該幹涉。」


    夏茉竹不滿地嘟嘟嘴巴,蘇沁總是不按套路迴答。


    蘇沁緊接著又說:「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是你,你會勇敢嗎?」


    夏茉竹聽到這句話,渾身的神經都像被電擊了一下,手指都電麻了。


    「我、為什麽會是我啊?」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擔心自己的小心思這麽快就被蘇沁戳穿。


    蘇沁:「我是說『如果』,你剛才不是也在跟我討論『如果』?」


    夏茉竹心髒跳得很快,因為驚慌。


    「這種事情一個人勇敢也沒有什麽用吧,得兩個人都很喜歡對方才行。」夏茉竹舔了舔緊張到幹澀的唇,怎麽就聊到這件事上來呢?


    「嗯。」蘇沁隻說了這一個字,就沒有再開口。


    好半晌,夏茉竹轉過去,一隻手枕到腦袋下麵,還是想刨根問底:「嗯是什麽意思?」


    蘇沁腦袋偏過來與夏茉竹對上視線:「同意你說的話。」


    夏茉竹:「就這樣嗎?如果是前輩,前輩喜歡上一個,我是說如果,喜歡上一個女生,嗯,如果隻是如果的話,前輩會喜歡上女孩子嗎?」


    語無倫次,但終於是問出自己想問的話。


    蘇沁:「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


    夏茉竹哼唧道:「你又不好好答人家的問題,明明是我在問你。」


    蘇沁:「如果你隻是好奇,那我會拒絕迴答這個問題,如果是別的什麽原因,我或許會認真考慮。」


    夏茉竹喉嚨裏像是被噎了一塊石頭。


    也不知道是誰造出「如果」這個詞,好像是在說幻想中的某件事某個人,又像是在說現實中的人和事,讓人分不清楚。


    「那我不問了,還是睡覺吧。」夏茉竹擔心再多問幾句,先把自己繞進去。


    說不定蘇沁前輩根本就不想迴答這些問題,才會每次都反問她。


    就算蘇沁真的有可能喜歡女孩子,又會對她心動嗎?


    夏茉竹從來都很自信,可是在蘇沁麵前,她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要很多很多年,說不定才能追上蘇沁前輩現在的步伐,也或許,那麽多年之後也沒辦法達成前輩這個年紀有的成就。


    而那個時候,蘇沁前輩肯定還會有更高的成就。


    越喜歡蘇沁,這樣的想法就會越來越多。


    夏茉竹垂下眼睫,藏起漆黑的眸子,不想讓蘇沁看到裏麵的黯淡。


    原來自己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一點都不勇敢。


    看人突然蔫下去,蘇沁身子轉過來,和夏茉竹一樣側身躺著,再度開口:「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


    夏茉竹忽然向前躥了一截,抱住蘇沁的腰,將臉埋在對方脖子裏,「我不想知道,才沒有好奇這個問題呢,前輩不用勉強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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