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祁少遙被電話鈴聲驚醒——


    受賄法官東窗事發,正在反貪局受審!


    他立刻叫元瑾去幫他銷毀一切行賄證據!元瑾出門後兩個小時,六點,家裏出現了兩個反貪局專員,把祁少遙帶走。


    那名法官已經交代,最近匯入他帳戶的一筆巨額款項是來自祁少遙的賄賂,但祁少遙拒不承認。僵持了近三個小時,9點,突然有人自首說那筆錢是他匯的!由於匯款的帳戶並不是祁少遙的名字,證據不足,他被釋放。


    剛走出反貪局大門,他接到董事局電話,要求立刻召開董事會議!


    迴到公司,董事們已經等在會議室。圍著會議桌坐滿,首席空著,那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他信步走過去,坐下。冷眼掃視眾人,有的搖頭歎息,有的皺眉,有的冷笑。


    他的左右手坐著江晨和薛璟天,都是麵無表情。江晨旁邊是一個新麵孔,他隻見過一次,在任悠然的婚禮上。這個人叫尉遲燨,任大小姐的新婚丈夫。


    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唿。他輕鬆的翹起二郎腿,由於睡眠不足,脖子有些酸脹,閉起眼來輕輕揉著,他慢條斯理的問:“有什麽事嗎?”


    瞧那些老家夥信誓旦旦的樣子,他們又抓住了他什麽把柄要來找他的茬?他們以為他們有多大勢力?董事會裏,除了他自己,最大的三個股東,兩個是他拜把子兄弟,一個是他結拜妹妹的丈夫,毫無疑問他們會力挺他到底。就算真出了什麽亂子,他也擁有最強大的支持!


    “哼!”人群中突然發出一聲冷哼,祁少遙抬起頭來,出聲的人姓喬,是他家裏那個早就應該守寡,但昨天才真正守寡了的大嫂的父親。


    “喬總。”他淺笑。


    這兩個字代表他給了他發言的機會!


    祁少遙越是淡定從容,越是讓喬老頭吹胡子瞪眼,他不能讓這個無理後生爬到他頭上去——事實上,他已容忍姓祁的小子在他頭上撒野很久了,今天他就要把他趕下來!


    “祁少遙!你現在坐的那個位置不是你的!”喬老頭一語驚人!


    祁少遙還在微笑:“哦?不是我的,是你的?”


    “是我女婿的!”喬老頭拍案而起!


    祁少遙不為所動:“你女婿呢?”


    “你還有臉說?”喬老頭顫巍巍的手指著祁少遙:“你這個弑兄的混帳東西!”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祁少遙嘴角依然噙著笑,仿佛根本沒把他的話當一迴事——雖然他說的基本屬實!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喬總,看在你是我父親老朋友的份上,我才一再容忍你,但你不能欺人太甚。說我弑兄,你有什麽證據?你知不知道,我是可以告你毀謗?”


    喬老頭臉漲的通紅,縱橫商場數十年,今天居然給一個毛頭小子噎得說不出話來!說他欺人太甚?這小子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真正欺負人的到底是誰?


    他氣急敗壞的大吼:“好!既然你說到你父親,那我就讓大家看看,你這個孝順兒子是怎麽對待父親的!”


    他從身後秘書手上一把抓過一疊文件,重重摔在台麵上!


    偌大的會議桌震了震,有好事者直起腰來,好奇的盯著那疊東西。


    喬老頭的秘書很盡職的把資料發到每個人手上,那是一份鑒定報告。祁少遙快速掃了一遍,報告上說,他出示的那份父親的遺囑是假的!


    哼!他當是什麽,既然當初會作假,就早料到了有被揭穿的可能!


    他是因為一份假遺囑才弄了另一份假遺囑,現在出現了一份鑒定報告,難道他就沒有鑒定報告嗎?


    表麵上不動聲色,他傾身按下了內線電話:“元瑾,你進來一下!”


    幾乎是掛上電話的同時,元瑾出現在會議室。祁少遙伏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他點點頭轉身出去,兩分鍾後又迴來,同樣捧了一大疊資料!


    同樣是人手一份。祁少遙給了他們充分的閱讀時間,才狀似惋惜的說道:“本來我不願公開的,畢竟這關係到我哥哥的名譽,何況他人都已經不在了……”


    “哎……”有人跟著歎氣。


    “祁少遙!”喬老頭又發話了,“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半年前你說你哥哥飛機失事遇難,接管了他的財產,那麽昨天死的那個又是誰?”警察都到家裏來了,叫他女兒去認屍!一個人怎麽可能死兩次!


    祁少遙聳聳肩,“我怎麽知道?”仿佛他真的一無所知!


    “還有,喬總,說話的時候請注意你的措辭,什麽叫‘他的財產’?難道你沒有看見你麵前的報告上寫著,他的那份遺囑才是假的?”


    “哼!”喬老頭冷哼:“放屁!你可以出示假遺囑,當然也可以弄到假報告!”


    “那我也可以說你的報告是假的!”祁少遙頂迴去!然後又突然一笑,“不然,我們把報告也拿去鑒定一下真假好了!”


    他在戲弄他!喬老頭抖著唇說不出話來!他居然被一個後生晚輩嘲笑了!


    “江晨!”他急於找到一個人證明:“你說說看,半年前你們江氏失事的那架飛機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好像忘了,江晨和祁少遙是一夥的!


    祁少遙淡淡一笑。輪到江晨說話,他清了清嗓子:“喬總這麽說我就不懂了,難道我會拿家族的事業和飛機上幾百條人命開玩笑嗎?”


    “你——”喬老頭語塞!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想問祁少逸有沒有登機而已!


    局麵陷入僵持狀態,沉寂一分鍾後,又有人開口了:“半年前的真相早就灰飛煙滅,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誰都沒有確鑿證據。祁老的遺囑也是一樣,究竟哪份是真的,哪份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誰也說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遺產絕對是留給自己兒子,至於是哪個兒子,誰多一點,誰少一點,也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現在,祁少逸死了,兇手已經認罪,祁少遙當然可以說自己是清白的,接管祁氏也是理所當然……”


    這個人識趣!祁少遙點頭。


    “不過……”人家還有轉折!


    祁少遙又點頭,他耐心的聽!


    “不過,少遙……”老狐狸在這個時候套近乎,下麵的話肯定不太好聽!


    “你確定你能勝任總裁兼董事會主席這個位置嗎?半年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給祁氏惹來了太多麻煩!”他一一列舉,“首先是新聞發布會的兇殺案,兇手目標是你,卻讓一個無辜的員工成了替死鬼;沒多久,你複婚又離婚,離婚又結婚,還在婚禮當天逃婚!你拿婚姻當兒戲,又把那兩個女人置之何處?媒體大肆渲染,而你還不知收斂,緊接著又爆發不雅照事件!這還不算,明明已經宣布死於空難的祁少逸,突然間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另一起兇殺案的死者,而你還賄賂審理案件的法官為嫌疑犯脫罪!還有一件事情,也許你還不知道,就在你到反貪局的這幾個小時,外麵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模特大賽你交給主辦方作為獎品的戒指是假的!送出‘祝福’是你的承諾,現在你說反悔就反悔,還拿冒牌貨欺騙觀眾!你的信用度也很值得人懷疑!”


    看見其他人都因為這一番話而頻頻點頭,祁少遙冷笑:“那麽,各位的意思是?”


    那個人接著說:“我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能證明你父親遺囑的真假,關於祁氏股權的歸屬也是一個疑問,在問題解決之前,你是不是應該暫時離開董事會,好好冷靜冷靜?”


    原來他們是要彈劾他,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他當然不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冷靜?他現在很冷靜,遇事冷靜,精心布局是他最大的優點!


    他張口對那個人的言論進行一一駁斥:“首先,你說的新聞發布會兇殺案,警方到現在還沒有定論,隻是猜測兇手的目標可能是我,猜測的意思就是說他想殺的不一定是我!再來,關於我的婚姻,那是我自己的事,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愛人的權利,難道祁氏的總裁兼董事會主席就沒有嗎?還有不雅照,既然打了馬賽克,憑什麽認定是我?很明顯這是一個陷阱,如果我真的做了這種事,拍了這種照片,他大可以不必遮遮掩掩,豈不是更直接?因此我不認為我的作風有什麽問題,而是輿論導向的問題!還有,祁少逸的死,他究竟怎麽會死了兩次,我和你們一樣覺得很震驚!而且,他是我哥哥,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接受親人連續兩次死訊!我現在的心情很亂,我很難過,很悲痛……我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可我不能這麽做,法律是公正的,我相信法庭會給我們一個公平的說法……至於那個法官,他受賄關我什麽事?我去反貪局不過是配合調查,現在調查完畢,我就迴來了,難道我行賄了還能安然無恙坐在這裏嗎?我也是受害人,我怎麽可能去收買法官,為兇手脫罪?!”


    “受害人”很難過,很悲痛,很傷心,他撐住自己的額頭,掩麵低聲“抽泣”,非常非常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許久,他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甚至眼眶還紅紅的!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真的兄弟情深!又有人跟著歎息了……


    逮住時機,利用人們的同情心,祁少遙又來承認錯誤了!因為這件事是無論如何狡辯不過去的!


    “如果我有錯,就錯在我不該用假冒的‘祝福’去代替真‘祝福’,或者說,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承諾把‘祝福’作為獎品送出去!我當時是太心急,眼見祁氏銷量下滑,我比在場任何一位都要焦慮!隻想著怎樣才能迅速提升我們的業績,舉辦模特大賽送出‘祝福’在當時看來是最行之有效,最震撼,最轟動的……我是拿我最珍貴的寶貝在賭!事後,我冷靜下來一想,即使我舍得,我太太也會舍不得……而且,‘祝福’是我姐姐生前送給我的禮物,我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說割舍就割舍……”


    他又低頭掩麵“抽泣”了,這迴是因為姐弟情深,夫妻情深!總之,祁少遙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等他再抬起頭來,眼眶比之前更紅!


    其實,這迴是真的……他當時怎麽會這麽衝動,這麽愚蠢,居然打算把結婚戒指送出去?可惜說出的話就不能收迴,才會又想出了仿製品這一招……


    他歎了口氣,“我承認,我當時的想法不太成熟……其實,送出去的戒指,和真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區別隻是指環內沒有我姐姐的簽名……我願意用等同於戒指的價格來補償兩位獲獎者,並且之前送出的贗品也不會收迴,這些,都從我的私人財產中出,不會拖累祁氏……如果因此影響了祁氏的信譽,而董事會又認為無論我怎麽彌補也無法挽救,一定要把我逐出董事會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一副認命了的摸樣,祁少遙“可憐兮兮”的眼巴巴望著在場諸位,等待裁決——


    “少裝了!”在場隻有喬老頭不為所動,“既然你承認失誤,那我們就來舉手表決,祁少遙到底該不該留在董事會!”


    “好……”祁少遙點點頭,很守規矩的讚同了喬老頭的話,當然也很守規矩的把目光聚焦在三位大股東身上:“那麽……你們誰先說?”


    江晨與薛璟天對望一眼,於此同時喬老頭也衡量了一下,江晨剛才擺明了與祁少遙共進退,而代表任氏的那個年輕人他又不熟,不能確定是敵是友,於是——


    “璟天,你先說!”


    既然要他說,那他就不客氣了!薛璟天也清清嗓子:“我的看法是,既然發布會兇殺案,不雅照事件,還有行賄案,以及遺囑和股權的歸屬都沒有確鑿證據,誰都不能證明少遙有錯,那麽他就是無辜的!至於他的婚姻,那是他自己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實在沒有資格評斷是非!戒指的事……少遙固然有錯,錯就錯在他太為祁氏著想,而忽略了自己的感受,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管是對親人,對朋友,甚至是一件穿舊了的衣服,隻要有他的迴憶,就會舍不得丟掉,何況是結婚戒指?我們應該允許人犯錯,並且給予他改正錯誤的機會!”


    說什麽?我們應該允許人犯錯,並且給予他改正的機會!?這是哪門子屁話!


    喬老頭更憤怒,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勾勾瞪住薛璟天,薛璟天若無其事朝他一笑!


    很好!這幫小鬼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一個一個都學會了跟老人家頂嘴!


    他一拍桌子,指著尉遲燨:“你說!”


    尉遲燨聳肩,居然不緊不慢的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等他終於慢吞吞收拾好了,放在桌麵上敲了敲,然後站起來:“我覺得我沒權利說……”


    翻白眼!所有人都翻白眼!


    “既然說話沒分量來這裏做什麽?讓能做主的人來!”喬老頭一點情麵都不講,他就是看不起任家的這個入贅女婿!


    “我就是能做主的人!”尉遲燨銳利的眸光一掃,喬老頭不禁打了個寒戰!


    “那你的意思是?”祁少遙也覺得奇怪了,既然可以做主,為什麽又要說自己沒權利發表意見?


    “我的意思是……”尉遲燨展露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任氏其實已經不是董事會的成員了,我已經把股份出手,今天來就是為了通知大家這件事……”


    “什麽?”任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易主!?祁少遙頓時緊張起來,身體僵硬的前傾!


    “你賣給誰了?”該不會是……


    “賣給我!”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高騰躍!


    出現的這個人是高騰躍!!


    “高騰躍!?”祁少遙匪夷所思地慢慢站起來,高騰躍已經一步步踱到他身邊,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這是股權證明,我現在擁有祁氏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是最大的股東!”


    “三十二?”祁少遙不可思議,“不可能!”他奪過那張紙!就算百分之二十流動股加上任氏的百分之十,也隻是百分之三十而已!他們之間還有百分之一的差距!


    高騰躍兩手一攤:“難道你沒發現董事會裏少了一個人嗎?”


    祁少遙怔了一下,確實……確實有一個位置是空的!而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人是誰?是誰……他甩甩腦袋,想不起來!


    “半年前移民到加拿大的張總!”高騰躍沒有讓祁少遙想太久,他給了他答案,“半年前他走的時候,已經把屬於他的百分之二祁氏股權轉到了我的名下!”


    所以,20%+10%+2%=32%!他們之間確實有百分之一的差距,是高騰躍多了祁少遙百分之一!


    祁少遙頓時覺得自己渾身冰冷無力,完蛋了……他什麽也沒有了……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祁先生!”高騰躍又向前一步,冷冷的盯著祁少遙:“請你從我的位置上站起來……”手一抬,指著大敞的大門:“然後,滾出去!”


    祁少遙不可置信的輕輕搖頭,突然間笑了起來,麵前這個似笑非笑,一臉嘲弄的人是他的朋友?是那個為了他一通電話,就風風火火從國外趕迴來為他主持祁氏新一季服裝發表會宣傳的合作夥伴?是那個看見他和仙仙複合就自動退出,還誠心祝福,甚至訛他請客吃飯的好兄弟?是那個在他生命垂危之際帶著警察及時趕到,把他從死神手裏搶迴來的高騰躍?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本來應該蹲在監獄裏的祁少逸會突然出現,是高騰躍!他騙了他,一切都是假的!他被他最信任的人算計了!他把他當朋友,而他卻一直把他當作傻瓜!天大的傻瓜!


    祁少遙晃了晃,恍恍惚惚站起來,雙手撐住桌麵,五指關節,用力的,用力的抓緊,直到泛白,失去知覺,麻木。


    仿佛若不是這樣,他就控製不了自己,他會一拳狠狠砸爛高騰躍皮笑肉不笑的臉!


    但是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果可以,就不會有人精心策劃這一環扣一環的圈套!


    “高騰躍,我看錯你了!”他咬著牙。


    “彼此彼此!”高騰躍冷笑,側身讓出一條路來,比了個手勢,把祁少遙“請”出去!


    一個人原來可以偽裝的那麽徹底!扯下臉上偽善的麵具,底下的真麵目如此可怕,如此猙獰!


    他自己也曾經是一個帶著麵具的人,如今竟也敗給了另一張麵具!


    這叫什麽?風水輪流轉?他敗在了他自己,自認高明的陰謀之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祁少遙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祁氏的。他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就像一個沒有歸屬的魂魄。


    手機在口袋裏想了起來,是元瑾。他按掉,現在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走了多久,手機又響了。再拿出來,屏幕上閃著仙仙的名字!


    她知道了……


    腦海中突然閃過以前的一句玩笑話——


    “如果我破產了怎麽辦?”


    “如果你破產,就去做苦力養活我!”


    嗬嗬……他握緊了手機,又鬆開,她還找他做什麽?一無所有,身敗名裂的他,真的能給她幸福嗎?


    泛起一絲苦笑,他把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而他自己,倚著垃圾桶坐了下來,耳朵貼著垃圾桶的鐵皮表麵,聽到手機還在裏麵堅持不懈,歡快的歌唱……


    那樣的快樂,仿佛離他很遠很遠。


    陽光刺痛了他疲倦的雙眼,他抬起手來擋住,卻隔不斷光芒在他的臉上肆虐。多麽美好而又光明的一個午後,而他,一個終於因他的所作所為遭到了報應,自慚形穢的人,又有什麽資格享受陽光的溫暖?


    他拋下了垃圾桶裏的手機,他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迴家?那裏還是不是他的家?


    他還是迴家了,一個人徒步登上山頂,走了整整一個下午!


    腳踏實地登上頂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習慣了走捷徑的他,原來是繞進了一個迷宮,一個圈,又一個圈,耗盡了體力,又迴到原地!


    他的家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東西被打包,大媽斜倚在沙發上,冷嘲熱諷:“祁少遙,這就是你的報應!”


    “哼!”他冷笑,一言不發,迴房間收拾行李,除了換洗衣服和家人的照片,他什麽也不帶走!當然,還有一樣——


    他把“祝福”小心翼翼的裝進口袋。


    拖著行李箱下了樓,被高騰躍攔住去路!


    “祁少遙,把‘祝福’交出來!”


    “憑什麽?”那是他的東西!


    “是你的承諾,你必須為此負責!”


    “沒有!”他也有對仙仙的承諾,他隻對仙仙負責!


    推開高騰躍,他徑自走出去。


    “祁少遙!”尖銳的一聲,來自他的大媽:“如果你不交出‘祝福’,我們可以把這裏所有的東西拿去抵押拍賣!”


    “隨你……”祁少遙冷笑,賣吧,他已經不想要了!


    這裏,已經不是他的家……


    下雨了,淅淅瀝瀝撒在他身上,仿佛要清洗他的罪孽……


    他又走了很久,沒有方向,沒有目標……


    終於他停下來,熟悉的街景讓他再也挪不開步子……


    這裏是仙仙家樓下……


    他坐在了馬路對麵,車來車往濺起的汙泥打在他身上,臉上,他也不躲,隻是仰著頭,一瞬不瞬的盯著樓上某一窗燈光……


    燈光下的那個女人在等他,而他,不想走上去。


    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一敗塗地之後,還恬不知恥的去乞求她的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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