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教學樓前,那裏聚集了一大堆校友,像煮沸了的開水一樣嘰嘰喳喳議論得好不熱鬧,門前的大屏幕上好像在播放著什麽,可惜被黑壓壓的人群擋住看不真切。


    “他們在看什麽?”我好奇的問黎璐。


    黎璐很快湊上來,“學姐你聽說了嗎,昨天下午江氏航運有一架飛機墜毀了!”


    又是墜機?我很快聯想到祁少逸,看來倒黴的祁少逸一定是在那架飛機上了!居然是江氏的飛機,這下祁江兩家的梁子可結大了,以祁少遙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江晨的!


    江晨這個人我算是比較熟悉了,在祁少遙無所事事的麻將生涯中,他是其中一個麻將搭子,和祁少遙一樣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上個月才從他父親手上接下了江氏總裁的擔子,就職不到一個月居然出了這麽大紕漏,一個三十大幾的男人混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他時運不濟。


    說不定上輩子沒燒好香!


    我訕訕的想。不是幸災樂禍,隻是就事論事,畢竟罹難者中也有我的一位“親人”,雖然這位所謂的“親人”活著時給過我不少顏色看看!


    黎璐神秘兮兮的又靠近了我一點:“學姐,我聽說這次祁氏的總裁祁少逸也在飛機上……”


    “已經報道了?”我問道。應該不會這麽快吧?祁少遙再蠢也知道封鎖消息,不然祁氏的股票會跌成什麽樣,我可不敢想象!


    “沒有,消息保密著呢!不過坊間已經沸沸揚揚傳開了,而且剛才我有在新聞畫麵上看到他的弟弟祁少遙一閃而過哦!”


    他出現在電視上?我情不自禁的抬起頭去看電視屏幕,甚至還往前幾步擠進了人群!屏幕上是一個江晨的大特寫,哪裏有祁少遙的人影!


    我居然有點失望!搞什麽!我狠狠甩甩頭。多看祁少遙一眼你會長塊肉麽?去!


    專注的看著電視畫麵,江晨正在主持新聞發布會,解釋飛機失事的原因。


    畫麵轉向台下焦急等待的群眾,鏡頭移動的瞬間,三個人影從屏幕左下方閃過,進了一個玻璃門的小房間,走在最前麵相互攙扶著的兩個人燒成灰我也認得——祁大夫人和祁大少奶奶!在她們身後遠遠跟著一個小女孩,女孩隻顧低著頭走路,手裏抱著一件大人的西裝外套,西裝太長大,眼看已經垂到了地上,她每邁出一個步子都要踢到衣服一下,好像隨時會被絆倒,每走一步都那麽驚險……


    已經6歲了,看起來卻隻有三四歲小孩的身高——我的女兒,個子居然那麽小,小得讓我想流淚……


    而邵瑋璿的兒子,明明隻有三歲,我在停車場見到他的時候卻以為他已經六七歲……


    我終於想起來剛才那些五味陳雜的心情是什麽,用一句歌詞來形容——“從開始哭著嫉妒,變成了笑著羨慕,時間是怎麽樣劃過了我皮膚,隻有我自己最清楚……”


    祁歆,我的女兒……媽媽缺席的那些日子,你是怎麽度過的?你能不能告訴媽媽,我錯過的美好時光,是否還可以找得迴來?


    不見麵還好,一看見她,對她的想念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好像終於理解了,29年前我的生父要拋棄我的時候,母親為什麽寧願選擇離婚也要把我留在身邊,以前總是聽人說孩子是母親心頭掉下的一塊肉,這塊肉和你血肉相連息息相關。“兒行千裏母擔憂”,現在我是母行千裏,卻把心髒的某個部分留在了祁歆身上,忙碌的工作可以麻痹我的神經,卻麻痹不了心靈,我的心至始至終牽掛著她。


    一步步倒退出人群,壓抑了七年的感情隻因為看了祁歆一眼就泛濫成災,仿佛是***爆發後的蘑菇雲,一瞬間蒸騰想要衝破心靈的桎梏。我似乎再也沒有辦法忍耐,我要見到她,立刻就要見到她!


    果斷的轉身跑了幾步,手臂被人拖住:“學姐,你去哪?”是黎璐,她滿臉詫異的望著我漲紅的臉頰和激動的神色。


    “我有事先走了!”我說著又要轉身,脖子上用來裝飾的絲巾飄蕩起來輕輕碰到我的手臂,早上係上它的時候覺得它是畫龍點睛神來一筆,此刻卻覺得礙手礙腳!


    “可是學姐,你不參加校慶了嗎?等下還有……”


    “不了!”我打斷她,一邊不耐煩的扯下自己的絲巾,和那本“畢業紀念冊”一起塞進她懷裏:“我要走了,希望下周的招聘會上能夠見到你,再見!”


    “學姐——”


    黎璐還想說什麽,我已等不及聽下去,匆匆撇下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停車場取了車,片刻不停前往江氏大樓!


    我到達江氏大樓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記者會還在進行中,整個會場鬧哄哄的,江晨在麥克風前講話的聲音被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淹沒!


    我在門口徘徊,越是接近反而越是膽怯起來。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這樣冒冒失失跑來就可以見到女兒嗎?說不定女兒沒見到就先被祁少遙發現了。還好祁家的人並不在大廳裏,江晨安排他們坐在裏麵的貴賓休息室。


    救援隊正在組織大規模搜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期盼,然而黑暗卻無聲無息的籠罩在頭頂,其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生還的希望幾乎是零!


    我隻能站在會議廳外麵望而卻步。進去?我不知道如何處理重逢的場麵,要怎麽去麵對祁少遙和他的家人?離開?想見祁歆的願望又那麽強烈!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我心裏的唿聲,裙子的下擺被人輕輕拉扯了一下,接著是一個怯怯的聲音:“阿姨,你的東西掉了……”


    我低下頭去,思維突然定格!這個孩子,不就是我在電視上見到的——祁歆!我的女兒!


    祁歆手上拿著一串鑰匙,抬高手臂搖了搖:“阿姨,你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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