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歸一愣,似是沒想到這麽快,然後眼裏浮現出濃濃的激動,「是,殿下!」


    「不必操之過急,慢慢發酵為好。」謝閑接著補了一句。


    「明白,請殿下放心。」


    謝閑擺擺手,讓他退下。


    晏不歸要辦的事情其實也不算難,無非就是些怪力亂神的流言,換言之,就是造勢,什麽受命於天,帝王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術,多得數不勝數。


    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謝閑再次收到了西玄王的傳召,分明是卡著她迴來的時間來的。這次,謝閑倒是沒有耽擱,隻稍微休整了兩日,便踏上了前往王城的路。


    休整的這兩日,謝閑視察了一下工器局的最新進展,順便帶去了一張配方。


    配方是改良後的猛火雷,來源自然是顧青沅。


    在工器局的人的目瞪口呆中,謝閑沒有多做停留,隻是吩咐他們要盡快,能造出來和能量產是兩件事,因此他們還有一段路程要走。


    謝閑迴賦央城的時候,並沒有帶上謝小憐,倒不是她不想,也不是謝憐不想迴去見母親,而是因為密夫人的一封信。信中要求謝閑把謝憐留在故陵,並且說她會和謝閑一同迴故陵的。


    小丫頭對此倒是很高興,謝閑卻覺得似乎有些不大對勁,什麽樣的情況下,西玄王才會同意密夫人迴故陵?


    這樣的疑惑謝閑自然是不會和小丫頭說的,至少在她離開之前,小丫頭都很高興。


    謝閑抵達賦央城的時候,遠遠便瞧見了來迎的人,唇邊不由溢出一絲冷笑。


    來人恭恭敬敬地向著謝閑的車架行禮,「下官參見殿下。」


    親衛掀起車簾,謝閑掃過來迎接的隊伍,和中間那輛馬車,似笑非笑地開口:「這是什麽意思?」


    「請殿下移步,接下來就由我等護送殿下迴城。」


    謝閑眸中劃過一道厲光,「這是父王的意思?」


    「迴殿下,自然,陛下感念殿下長途跋涉辛勞,故而備了最舒適的車架。」說著,來人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殿下,請。」


    謝閑頓了頓,輕笑出聲,「那你們準備怎麽安排我的親衛?」


    「原地紮營即可,他們護送殿下平安歸來有功,請殿下放心,城中會有人給他們送來給養的。」


    謝閑緩步走下馬車,對一旁的親衛道:「都聽到了吧?論功行賞,什麽時候都是適用的,可不能虧待了他們。」說著,謝閑看向來人,「你叫什麽來著?」


    「迴殿下,下官裴故。」裴故斂眸迴復,這位殿下往日可沒有這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難不成是圖窮匕見,已經不準備裝了?


    謝閑唇角輕揚,「我記下了。」


    裴故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更加不想和謝閑多言,於是再度道:「殿下,請。」


    「裴大人趕時間麽?」謝閑饒有興致地問。


    裴故麵色如常,「王命在身,自然不敢耽擱。」


    「行,那我就不為難你了,不過,有件事情需要裴大人幫忙。」謝閑唇邊帶笑道。


    裴故暗道這位殿下果真難搞,一邊道:「請殿下吩咐。」


    「許久沒有迴來,我有些想念東市那家素醒酒冰了,勞煩裴大人幫我帶上一份。」謝閑淡聲說道,「告訴店家還是老樣子就好。」


    裴故不自覺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麽為難人的事情,「是,殿下。」


    「那就走吧。」說著,謝閑上了那輛空馬車。


    裴故示意隊列出發,一邊吩咐其中一人去一趟東市。


    馬車行至半途,負責去買素醒酒冰的人迴來了,食盒被送至馬車內,而後隊伍便繼續前行。


    「待寒梅謝了,捧得清香入水晶。」王後喜歡的東西向來雅致,就如同這一盤晶瑩剔透的點心。


    謝閑用勺子打開其中一塊,花瓣簇擁著一張字條。


    「月華鼎沸,雪衣伏塵。」是雪衣樓的密語。


    素醒酒冰入口,謝閑笑得意味深長。


    終於,馬車駛入王城,謝閑被帶入西玄王的寢殿。


    謝閑提著食盒邁步而入時,西玄王就坐在椅子上,麵色有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很多。


    「父王。」謝閑微斂下眉眼,神色自若。


    西玄王從鼻腔裏擠出一聲迴應,有種濃烈的不喜混在其中,「嗯。」


    謝閑不以為意,慢悠悠走上前去,將食盒放在桌案上,又將其中的點心拿出來,「父王可要嚐嚐?」


    「嚐與不嚐,你便又有話說了?」西玄王看她,眼神銳利,像是早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一樣。


    謝閑便笑,「父王不好奇我想說什麽嗎?」


    西玄王哼了一聲,沒說要聽,也沒說不聽。


    「若是父王嚐了,我便會問,父王今年也不許人祭奠母後麽?」謝閑嘴角的笑容帶著幾分諷刺。


    西玄王麵色一變,看向謝閑的目光中已經染上了濃濃的怒意。


    謝閑似無所覺,接著悠悠道,「若是父王沒嚐,我便會說,到底是不相配的,不是嗎?」


    「放肆!」西玄王怒而拍案。


    謝閑撩起眼看他,幽幽問:「她的忌日要到了,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也沒關係,她想來也不會在意。」謝閑接著道。


    「謝閑,誰給你的膽子這麽和朕說話?!」西玄王怒極反笑。


    謝閑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笑意溫和,「我不過是和父王打個招唿,您至於反應這麽大麽?還是說您老了,已經沒有談笑間滅人滿門的自持了?」那個雪夜死的,又何止王後一人。沒來由的猜忌,自保的由頭,算計至深的利用,共同逼死了那個女人,甚至帶累了整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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