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魚簍旁邊蹲久了蹲得腿麻,謝憐站起身,依依不捨地盯著魚簍裏剛上岸的那條魚看了一眼,跑去找自家長姐了,順便還將晚上有魚吃的消息告訴了自家長姐。


    「謝憐,猜測那邊那位老伯的身份,不合格你的禮物就沒了。」謝閑聽了謝憐的話,很是閑適地開口道。所謂的禮物指的是吳老那兒的木頭擺件,就是謝憐要的那隻兔子。


    謝憐一聽,簡直如遭雷劈,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又是臨時考校,她出門踏個青簡直太難了。不過算了,嗐,她不是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嘛。


    「呃……那位老伯……」謝憐支支吾吾地開口,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謝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眼便知這丫頭剛剛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倒也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眼下並非農閑時節,田間地頭的百姓都很忙碌,但那位老伯卻有閑心到河邊釣魚,再加上他的衣著,雖不昂貴,但也不是廉價的麻衣。他釣魚很有經驗,顯然是經常為之,釣魚對他來說不是謀生的手段,而是一種消遣,綜上,他至少衣食無憂,商人?」謝憐一個人自顧自地嘀咕,提出一個假設,又很快自己將其否定,「不對,他對百姓也很了解,言談間仿佛多有悲憫,談吐也還算有修養,且他的視角與尋常百姓不同,莫非是當過官?」


    「嘶……也不一定……」謝憐糾結了,主要是他對澗源這地方也不熟悉,眼下這不就是在瞎猜嘛。


    謝閑對謝憐嘀嘀咕咕說的這一大堆還算滿意,沒再難為她,而是向著河邊仍然在釣魚的那位老伯走去。


    「聽我家小孩兒說您要請她吃魚,特來道謝。」謝閑緩聲開口,言辭間透著溫和有禮,張弛有度。


    老伯用一副滿不在意的態度擺了擺手,又轉過頭看了謝閑一眼,而後道:「我不是要請她吃魚,是要請您二位和她一起到我那兒吃魚。」說著,他還朝矮亭處的顧青沅看了一眼。


    謝閑聞言當即輕笑出聲,似是有些意外,「您要請我們吃魚?可否告知緣由?」


    「結個善緣罷了。」老伯笑眯眯地迴道,全然不見先前嫌棄謝憐把魚嚇跑的兇樣兒。


    謝閑略微想了想,便問:「敢問老伯姓甚名誰,是做什麽的?」


    「幹什麽,你這是來大索的?」老伯調侃似的說道,話裏的怒氣似真似假。


    謝閑便笑,「好奇罷了。」


    「放心,我請客又不會給你們下毒。」老伯悠哉悠哉地接著道,而後便不再開口了。


    謝閑覺得有趣,也沒再問,反正總歸很快就能知道了。


    謝憐就更懵了,現在看那位釣魚的老伯都像個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無憂無慮的時間自然十分快樂,但這時間一長,沒什麽好玩的東西的情況下,就開始變得漫長且無趣了。謝憐望著天邊哀怨地眨眨眼睛,想著黃昏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到來,畢竟長姐也不可能放她去玩水,太危險了。


    終於,在老伯釣上來今天的第二條魚之後,盡管還沒有到日暮時分,他還是招唿謝閑她們一起走了。


    老伯打算把她們帶到他家裏去,嚐嚐他夫人的手藝。


    這一路上,老伯都快把他夫人的手藝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了,算是勾起了謝憐的饞蟲。


    等到一行人走到老伯家門口,抬頭一看,謔,縣衙。


    老伯像是沒有察覺到謝憐的視線,一臉坦然地邁步走了進去。


    「老伯您是縣令嗎?還是這縣衙裏的什麽人?」謝憐亦步亦趨地跟在老伯身後,一臉好奇地問道。


    老伯提著他的魚簍,拖長聲音道:「我隻是個閑散人士,可不是什麽官老爺。」


    「那您怎麽住在這裏啊?」謝憐接著追問。


    沒等那老伯迴答,他們這一行人就迎麵撞上了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人,中年人一看到謝閑,什麽都沒顧上,趕緊行禮,「下官參見殿下,不知殿下蒞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見諒。」


    謝閑盯著那人看了兩秒,挑眉,哦,她想起來了,確實見過的,當日縣官考核的時候,這位不算出彩,但也沒什麽大毛病,隻能算是中等吧。


    「無妨。」謝閑淡聲說了一句,「我今日來不過偶然,倒也確有事情,巧了。」


    「殿下盡管吩咐,下官責無旁貸。」中年人連忙迴復,他對這位殿下的印象可以說是很深刻了,顯然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隻是這尊大佛怎麽突然來澗源了?難道是嫌他大索貌閱進行得太慢了?可馬上就要開廟會了,村落裏暫且不提,鎮上可是又不少外來人口的,不好開展。


    「不急。」謝閑隻隨意迴了這麽一句,便沒再開口。


    中年人站直身子,又朝那位老伯開口:「父親怎會……?」他的話並未說完,但未盡之語顯而易見,父親怎麽會和這位殿下走在一起?


    「臭小子,這是我請迴來的客人。」老伯仿佛對自己這個當縣令的兒子很是看不上眼,板著一張臉斥道,但語氣還是帶了親昵,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中年人張了張嘴,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價眼下的狀況,想了想,還是決定強調一下眼前這位的身份,「父親,這位是如今掌管故陵的翁主殿下。」


    「我知道,你剛剛行了禮,還叫了殿下,我又不是眼瞎耳聾了,但不管怎麽樣,這是我請迴來的客人,你堵在這裏很不禮貌。」老伯不甚在意地說道,他的口中沒有見到當權者的誠惶誠恐,隻有主人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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