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林靜無聲,惟餘葉片摩挲作響,明明無風,卻似有風。


    為首之人見情況不對,那句「跑」還沒說出來,勢不可擋的劍氣便直逼而上,須臾薄薄的劍身貫穿他的胸膛。


    那人出劍快,收劍也快。他懷裏還虛虛抱著人,單手使劍,卻還能遊刃有餘地穿梭於數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之間,戰的有來有迴。


    劍光淩亂交錯,織成密密麻麻的光影。衣不染塵,劍不染血,無聲瞬息之間,最後一個黑衣人搖晃著,拚盡最後的力氣問。


    「你是誰?」


    隨打鬥而微微顫動的林葉染上一抹驚心動魄的血跡,隨染著潮濕腥氣的濁風譁然作響。


    斑駁葉片間,那人身影漸漸模糊,懷中抱著人,一步一步,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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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獎競猜:這個人是誰?


    第66章 撲朔


    兩軍交戰,如火如荼。荊沅與付祂遠在蜀州,卻並非無事可做。


    自那日未州一別後,王秋遲親自整頓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京城洛陽出發。


    這是少有的萬眾同仇敵愾的時刻,荊沅帶著付祂,綴在大軍之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你以為如何?」


    荊沅正隔著大軍遙望遠方若隱若現的城門,聞言,迴過頭看她:「什麽?」


    「這一戰看來,兇多吉少。」遠處王秋遲躊躇滿誌,看起來春風得意。付祂卻滿腹惆悵,與周遭歡唿雀躍,激奮高昂的士氣格格不入。


    荊沅微挑眉,饒有興致道:「此話怎講?」


    王秋遲正帶著姚簡在一旁議事,片刻後,一列軍隊魚龍湧出,向與煙城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天下如棋,機關算盡。」荊沅喃喃著,「王思齊未必沒有轉圜之機。煙城自古以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地勢易守難攻,可謂固若金湯。鎮守於此的太尉乃竇氏族人,先帝好賣官鬻爵,中飽私囊......朝中有不少官員便是如此渾水摸魚進來的。由此可見,此人隻聽命於竇雲,除了竇雲,誰也不能讓他自願打開城門,若是王思齊強攻,且久攻不下,耗時耗力,此消彼長之間,竇雲原本稍顯頹勢,便會趁此機會反撲。」


    「煙城,便成了衡量兩軍勝敗的關鍵之處。隻看王思齊該如何應對了。」


    荊沅所言正是付祂心中憂慮。王秋遲雖長於權術謀算,卻短於領兵作戰,隻害怕他一時不察,急於攻城,久而久之,兵力糧草消耗巨大,自顯疲態。竇雲養精蓄銳多時,隻待大軍疲敝之際,一網打盡。


    其用心險惡,可想而知。


    話雖如此,到底劉煜化名荊沅,退居幕後,已不好插手朝堂中事,付祂亦無心紛爭,故而兩人不約而同地對王秋遲緘口不言。倒是謝清塵,也看出其中蹊蹺,還專門跑過來找了她們一趟。


    荊沅無辜地眨巴眼:「小女子不知道哦。」


    謝清塵又轉向付祂。


    付祂有口難言,荊沅一直對她使著眼色,她也不好視而不見,隻得硬著頭皮說著違心話:「公子,恕在下一無所知。」


    謝清塵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們,越瞧越覺著荊沅像極了一位不打不快的故人,他向來口無遮攔,這次也不例外:「劉......」


    荊沅急忙踩了他一腳,痛得謝清塵哀嚎一聲,正要發作,卻聽荊沅恨鐵不成鋼道:「怎麽還是這般死腦筋!」


    先前她女扮男的時候,與謝清塵和王秋遲在學宮同窗數載,情誼身後。而她雖為男裝,卻難免有疏忽之處,言行之間有些女兒氣倒也罷了,最要命的是聲音。


    聲音極難偽裝,任憑她如何盡力掩飾,仍然無法做到真正像男子一樣的渾厚自然。


    有兩次不慎泄露本音,恰巧碰見謝清塵來找她麻煩,還以為她藏了什麽人,心術不正,學風不端。


    那時她氣急敗壞,不由拋卻那副礙事的偽裝,將謝清塵罵了個狗血淋頭。


    謝清塵也是個實在人,這種地步他都不信劉煜是個女子,反而狐疑她中了什麽邪術,聲音竟與女子別無二致。


    從那以後,劉煜便與謝清塵結下了不解之仇。


    眼前這名女子的聲音,分明就與他在學宮時聽見的一模一樣。


    至此,他終於相信在學宮中與他針鋒相對的劉煜並非男子,而是女兒身。


    「你......你......」謝清塵如遭雷擊,呆愣了許久,這才支支吾吾著,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恰巧王秋遲尋過來,看見謝清塵呆若木雞的樣子,又見荊沅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意,心下瞭然。


    「你也知道了?」見王秋遲自然而然地與荊沅寒暄起來,謝清塵心中不忿,幽怨地看著二人。


    王秋遲有些於心不忍,正猶豫不決之時,荊沅卻接過了話頭,頗有些自得:「他們都知道了。」


    「......」


    謝清塵聞言,悲憤更甚,他恨恨瞪了幾人一眼,便頭也不迴地走了。


    王秋遲剛想追上去,荊沅卻叫住了他:「王大人,聽聞前朝舊臣姚簡曾來拜會。」


    這並非秘事,王秋遲神色自若,卻微微壓低了聲音:「洛河清是你的人?」


    付祂原本秉持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她向來不願參與波濤洶湧的朝堂紛爭,聞言,卻還是目光微凝,看向荊沅。


    她應當早有預料,隻是看到荊沅親口承認的時候,心裏卻還是沒來由地絞痛了一瞬。


    荊沅沒看她,隻是摸索著找她的手,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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