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會乖乖地任人宰割,將一顆真心傻傻地送到人麵前任人踐踏,即便對方要置我於死地也毫無怨言是不是?」劉煜站在原地,雙手合置於身前,眉眼微彎。


    「或許吧,之前的那個劉煜早就被掐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披著人皮的惡鬼,母後,您且瞧瞧看,看我是如何奪得這江山的。」


    竇氏身體抱恙,劉煜依舊被那名宮女帶著出宮。


    「大殿下,今日銀錢可帶夠了?」宮女行至一僻靜處,低聲問道。


    劉煜含笑點頭,他取下腰間玉佩,恭恭敬敬道:「銀錢沒帶,倒是齊夫人前幾日送了我枚白玉佩,我瞧著精緻,特地拿來孝敬姑姑。」


    宮女喜笑顏開:「給我瞧瞧是什麽稀罕物什。」


    劉煜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寶貝著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姑姑今後多多照拂我。」


    宮女湊了過去,想近些瞧他手中的白玉佩。


    「噗嗤」一聲,血肉刺破皮肉的聲音響起。


    劉煜麵無表情地將匕首收入袖中,他冷漠地看著眼前滿臉震驚緩緩倒下的宮女,道:「留你為虎作倀這麽些時日,今日也該讓你看一看誰才是這裏真正的主子。」


    「我,姓劉名煜,乃承天命之皇室子孫,至尊殊勝之身,豈容你日日在我麵前放肆?」


    宮女痛苦地捂著脖頸,血流如注,她想要開口,卻被劉煜鉗住了嘴。


    他微微一使力,隻聽得「哢嚓」一聲,他生生扭斷了那名宮女的脖頸,讓她徹底咽了氣。


    幸好平時無事找齊武學了些拳腳功夫。


    劉煜棄之如敝履一般扔開了那名宮女涼透了的身體,他走到花園中的水池旁,掬起一捧清水洗淨了手上的血汙。


    洗著洗著,他無意間瞥到了禦花園裏零落的枯枝敗葉。


    那個宮女頭上戴的珠花,似乎正能將這荒涼之景點綴一番呢。


    他想著,畢竟是他孝敬給皇後身邊大宮女的珠花,自然華貴非常,能與漫天花色爭艷。


    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小祿子正在吩咐禦膳房準備今日的膳食的路上,突發內急,他四下沒見著茅房,確定周圍無人後,他來到花園的一處僻靜地,正準備解決時。


    他忽地看到眼前的光禿的枝丫上綴著兩朵嬌花,嬌艷欲滴。


    這不是寒冬嗎,怎麽會有花?


    他撥開那樹枝杈,想看個究竟。


    一雙眼睛瞪大,死死地盯著他。


    「啊——」小祿子驚叫了一聲,顧不上內急,拔腿就跑。


    他的叫聲引來了一旁的人,宮女太監三三兩兩地聚攏了上來。


    一顆頭顱就這麽被插在樹叢間,灌木擋住了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唯餘髮髻上的兩朵珠花點綴在空無一葉的枝頭上。


    那花花色鮮紅,像是浸了血的芍藥,透著不詳陰煞的氣息。


    「這......這不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嗎!」


    劉煜出了宮,卻並沒有打道迴丞相府,而是尋了處偏地,將自己身上的學宮衣服褪去,露出裏麵的女子衣裙。


    就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姑娘一樣,揣著玉佩上了街。


    她在這裏,第一次遇見了付祂。


    所以說,萬事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比如她沒有想到當年那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也會長成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英氣將軍,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和麵貌再次來到她身邊。


    「為什麽不跑?」她看著小巷子裏麵仰躺在地傷痕累累的付祂,小聲問道。


    付祂笑了笑,她抽著氣,像是很疼:「賤命一條,拿了便拿了,我辛辛苦苦討的錢,不能讓他們輕易搶了去。」


    劉煜覺得她說的不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命都沒了,何來錢呢?」


    付祂咳嗽了兩聲,像是說一句話都很困難,她停頓了許久,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讓他們搶我的東西。等我以後出息了,我一定要把他們每個人都暴揍一頓。」


    人之如蜉蝣,朝生暮死。


    劉煜笑了,她覺得這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女孩子很有意思,坦坦蕩蕩,心如明鏡。


    她跑去藥堂用身上的物什換了些金瘡藥給付祂擦上。


    付祂小聲喊著疼,她偷偷抬起眼看麵前神色專注的劉煜,覺得這姑娘可真是粉雕玉琢,定是高門大戶跑出來的閨秀。


    天色漸晚,夕色斜斜地映入這一方狹小的巷子,落在劉煜如畫的眉目上。


    鬼使神差地,她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呀?」


    劉煜頓了片刻,方才溫柔笑道:「我叫荊沅。」


    她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真好看。」


    劉煜愣了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有些赦然。


    「我叫付祂。」眼前人眉眼並無女兒嬌羞,倒有些英氣,隻是還未長開,又有些稚嫩,浸潤在夕陽裏,倒成了另一番大漠孤煙之景。


    「我記住了。」劉煜輕聲道,她從腰間解下那枚白玉佩,放到付祂有些粗糙的手裏。


    她的手心裏還有濕潤的泥土,黏糊糊地,甫一觸到劉煜嬌嫩的掌心,像是被燙到一般縮迴了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說著朝身上髒的已經有些看不清顏色的衣衫上麵抹了抹手。


    劉煜搖了搖頭,她執意將白玉佩塞到付祂手中,也不管付祂掙紮著要將手收迴來,道:「我給了你錢,你就不能不要命了,我還等著你留命來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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