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政接著便道:「隻錄下這一筆,將來你選官之時隻怕就難了。於情來說,我不當壞你前程,其實與縣公一盞子茶,這事兒也便揭過去了。」


    「你可願意事情揭過去?」


    趙光宗受問,連忙將頭又更低了些:「學生自是希望能夠幹幹淨淨的前去選官,隻也不敢教學政為難。」


    楊學政見此,道:「倒也不算為難事。隻是我體諒你的前程,也希望你能體諒一番敘哥兒的前程。」


    趙光宗聞言,忽的抬起頭看了楊學政一眼,四目相對。


    他抿了抿嘴,喉嚨有些發哽,心頭滋味萬千。


    「可是錄了你的過?」


    趙光宗是在祁北南家裏頭被喚走的,瞧著人失魂落魄的迴來,祁北南便覺著有事。


    「沒有。」


    趙光宗搖了搖頭。


    他將事情說與了祁北南聽。


    「我是不是個無所不用其極之人,為了前程連婚事都不要了。」


    趙光宗麵色有些蒼白的看著祁北南。


    「作何這般想來輕賤自身,是學政不想這樁婚事罷了。」


    祁北南道:「他故意拋於你兩個選擇,看似兩個,實則一個,你隻能選前程。若選婚事,你還是他的女婿,他如何會記女婿的過。」


    「其實我曉得這些理,隻是心頭還是不大好受。」


    祁北南知道他不好受,本是為著這樁婚事才庇護的商戶。


    結果婚事黃了也是因為這商戶,兜兜轉轉白忙活了一場不說,且還惹了身騷,論誰心裏都不會痛快。


    「隻道世事無常。」


    祁北南寬慰趙光宗:「凡事往前看。你年紀還不大,有的是機會尋見更好的姻緣。」


    趙光宗輕應了一聲。


    迴至家中,蒙頭睡了三日,人才重新振作打起來精神。


    第83章


    二月裏, 蕭元寶做了個生辰,轉瞬就到了三月上。


    今年開春得有些晚,二月裏雨水怪是多, 一日日的不見太陽, 凍人得很。


    三月裏頭了,城郊的草皮才開始綠起來,倒也見著桃杏花兒起花苞。


    會試四月初九便要開始了,進三月裏, 要下場此次會試的讀書人便當準備著出發。


    嶺縣距離京城路途遙遠,便是車馬順遂,也得十餘日才能到京。


    如此在路上的行程起碼得算半個月的時間, 抵京後還得尋落腳處, 熟悉一番地域環境。


    京都與嶺縣這頭的風土人情相差不少, 那頭空氣幹, 與靠近南邊兒的嶺縣不同。


    許多地方上的學子前去赴考, 便有水土不服身子不舒坦的。


    若是不提早個十天半月的到, 在那頭住一段時間養養身子, 帶著病軀前去考試, 隻怕發揮得不盡人意。


    那貢院裏頭解手又不便,水土不服鬧壞肚子的, 簡直苦不堪言。


    祁北南將這些說與了趙光宗聽,教他早些準備好東西, 兩人一道結伴去京城。


    縣裏要前去會試的人並不多,祁北南相熟的也就縣學那麽幾個。


    一同上榜的另外三位老秀才他不熟, 沒打算一同前去京城, 餘下還有個羅聽風,倒也去問了他的意思, 不過羅家有旁的安排了。


    如此一來,就隻有祁北南和趙光宗兩個。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不過人少也有人少的便捷之處。


    會試路上的安全倒是不必憂心了,鑑於秋闈路上不安生,正月裏各官道驛站上加派了原先兩倍之數的官差,直至四月才撤去,以保趕考書生能夠順遂入京。


    此番賊人再想借著科考生事,無疑於自投羅網。


    再來,祁北南要把秦韁帶上,有這小子的功夫在,更為穩妥。


    三月初一的時候,蕭元寶就在給祁北南準備趕考的物品了。


    定下了日子,三月初五一日動身。


    「赴京趕考雖是路途遙遠,但勝在條件還不錯。給趕考的舉子安排公車不說,還發放盤纏。」


    蕭元寶一邊給祁北南整理衣裳,一邊說著。


    今兒一早官府就派送了一輛馬車來,他瞧著車子雖算不得敞大,但坐一人是全然夠的。


    且那車子上還有縣府的鏢旗,旁人一瞧就能曉得是朝廷的車子,怪是威風。


    另外又送了十貫錢的盤纏費用。


    這些銀子便是節儉著用,進京趕考一趟也未必夠,不過能貼補一些,比之沒有已經好很多了。


    「以後要能中進士,那就是天子門生了,不曉得又是什麽樣的光景。」


    祁北南見彎著腰在櫃子裏頭拾掇衣裳的哥兒。


    他屋裏的櫃子有些高,蕭元寶得墊一墊腳才能把放在高處的衣裳取下來。


    祁北南走上了前去。


    蕭元寶瞧見衣櫃裏多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自他脖頸邊穿了過去。


    他偏過腦袋,險些碰到祁北南的下巴,於是稍稍往後頭退了一些,身子便抵在了書櫃上。


    祁北南不退反進,垂眸看向受他圈在胳膊間的哥兒,道:「你喜歡天子門生麽?」


    蕭元寶眨了下眼睛,沒答話,他看著祁北南微有點幹澀的唇,還是不由自主的輕點了下頭。


    祁北南放低了聲音,問道:「那你是喜歡位居榜首的狀元郎,還是喜歡沉穩不張揚的榜眼,亦或是風姿綽約的探花?」


    輕和沉穩的聲音落盡耳朵裏,蕭元寶耳根發紅。


    祁北南的聲線褪卻了十幾歲少年郎的青澀,已然是更趨近於青年的聲音,別有一種蠱惑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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