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在城裏走動的頻繁, 鄉裏頭趙裏正也和蕭護來往的密切。


    他問詢了一番祁北南的這場官司如何,得知了結果, 意料之中的鬆了口氣。


    「他打我頭迴見就是個本事人物,總教家裏頭能安心的。」


    趙光宗應聲說是, 又問二老這雨雪的天兒,時候不早了怎還來城裏。


    說起這茬, 趙裏正笑眯眯道:「我跟你娘拿了些東西來, 你瞧瞧好不好。」


    趙光宗疑惑去看,隻見二老用牛車拉了一個大麻袋來。


    裏頭是醃製好的臘味, 有教竹條撐得跟扇子似的鴨子、黃雞;長條條幹酥酥的青魚,還有好些上好的五花肉。


    他開了袋子就嗅著一股鬆和果的香味,與臘肉融合,香得很。


    「這些臘味可真好,我與阿南送些過去,保管他們也說香!」


    張氏笑眯眯道:「香吧,砍得鬆枝匯著橘皮守著熏的,都是冬月裏新做的臘味。」


    「雞、鴨子都是選的不肥不瘦的,最是味道好,洗淨了放蒸籠蒸熟了就能吃。」


    趙裏正道:「你不忙著與小祁家裏送,先拾掇出個像樣的箱籠出來,往箱底下鋪上一層幹淨的布,把這些臘味給楊大人家裏送過去,也教你丈人嚐嚐咱們的土菜肉。」


    張氏也連忙道:「娘還從蕭家取了些幹菇子,你一併封了箱子,做年貨與楊大人家送去。那些菇在外頭都是稀罕物,料想楊大人家裏能瞧得上。」


    趙光宗聞此,心頭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他道:「冬月裏才送了一車子無煙好炭,接著又送兩匹綢子;這月上已然又送了三迴東西,時下又送,流水一般,咱家裏未免太殷勤了些。」


    趙裏正脖子一梗:「傻小子,楊大人家裏雖有那意思,可到底也還不曾過媒下聘,事情就不算定下來。」


    「這是還在考驗你和考驗咱家裏咧,禮多人不怪,咱門第本就比楊家低,多在禮數上周全,也好教楊學政早些安下心嘛。」


    張氏也道:「是哩,年節上哪有不送人禮的。」


    趙光宗心中五味雜陳,沒有應兩人的話。


    ……


    楊家。


    "又送了東西來?"


    早食過後,距午間還有些時辰的時候,楊敘受了邀,正在屋裏梳妝。


    伺候的小哥兒歡喜的跑進門來說,趙郎君又往家裏送了一隻箱子。


    「是咧,這當兒趙郎君正在廳裏與大人說話。」


    小哥兒問楊敘道:「公子可要上廳裏去見一見趙郎君?」


    楊敘道:「婚事不曾說定,我上趕著去見甚麽。」


    之前便是大著膽兒去見了祁北南,倒是鬧出來場笑話。


    好在是祁北南口風嚴謹,不是那般喜愛張揚的人,事情不曾流露出去。


    誰曉得這趙光宗是個甚麽心性的人,還是不要教他太得意以為婚事穩妥了才好。


    他在屋子裏拾掇妥當時,聽聞趙光宗已然告辭。


    見著出門的時辰還早,便先去了他爹那兒。


    「又送的是些甚麽?」


    楊學政道:「是些家裏做的臘味,雞魚鴨子這些東西。」


    楊敘瞧了一眼:「聞著倒是怪香。」


    楊家雖是官宦人家,可並非是那般擅經營生意的,手頭並不多富裕。


    外在先前為著與楊大郎走門路用了許多錢銀,日子也有些緊,臘味這樣的東西,也是飯桌子上常有的。


    為此,並不嫌這些農家肉。


    「這盒香蕈不曉得哪裏得的,倒是稀罕。收拾起來,送上頭的人也拿得出手。」


    楊敘捏著幹菇子嗅了嗅,與他爹道:「趙家一個農戶人家,不想還有些家資,這倆月前前後後送了好多迴東西了。」


    入冬時的一車子無煙碳就得值好些貫錢,外又不知如何弄得了兩匹挽月紗。


    這月裏送的雖都是些家常的物,可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不是小數目。


    楊學政看不出收了東西的歡喜,與楊敘道:


    「他家裏那處小二進宅子不多寬敞,與你成婚,定還得要他置下一處大的。」


    楊敘道:「他要是做了官,定不會在嶺縣,我若與他成婚,定然還是要隨他去任地的。這頭置了宅也沒得機會住,有個落腳的地就成了。」


    「你便是向著他說話吧。這才送點甚麽東西,就將你籠絡了去。」


    楊學政搖了搖頭:「送再多的東西,都不如會試上的名次好看來得實在。光在這些東西上做功夫,有此閑心,卻不多些幾篇文章。」


    他心裏到底是對趙光宗末尾上榜有些介懷。


    這樣的名次,中舉都有僥倖的意味,就別說開年春闈有甚麽喜事了。


    他雖是對趙光宗中進士不報多少期望,但也還是希望能在春闈上成績好看些。


    如此後頭走門路替補選官,也能容易些。


    楊敘沒與他爹談太多,否則又得聽他挑剔趙光宗的各處不好來,教他心裏不是滋味。


    他心中不由得想,覺著如此不好的一個人,又要他嫁過去,是個甚麽意思。


    如此這般,倒是不如不嫁了!


    正月裏,這家的席麵兒那家的宴。


    蕭元寶都還沒如何迴去鄉裏,光是城裏的席麵兒就是一日接著一日的吃。


    他早間穿衣服的時候,捏著自己的肚子,不知覺就感覺又長了些肉出來。


    冬日裏頭長時間的都穿著厚厚的衣裳,肉躲在棉衣底下使勁兒的長,待著夜裏褪去了外衣,穿得單薄了,方才曉得又圓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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