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師父貪杯喝多了酒,月下他的眼睛是難得的清亮,隻是下一刻便迷糊的眨了眨眼:「長生有什麽好呢?」


    他好像要哭了:「不老不死分明是詛咒,你下給我的詛咒。你說你摸到了去鬼界的關竅,那是師父修行一輩子的嚮往之地,他那時有多高興,你湊到我耳邊說的那句『我向他求了個差事,問他要了個長生的恩典』就讓我記了多久。


    「你說下次下山一定會帶上我,這樣我就不用一個人在山上聽師父嘮叨了,可頭也不迴走了的是你,下山後再也沒迴來的還是你。


    「你沒問過我……騙子、騙子,」他嘟囔著:「我……我分明不願長生。」


    一個人的長生是永恆的寂寥。


    洛施對師父口中的師叔起先隻有煩悶,因為師父每次不自覺的比較都是源於對她偷懶耍滑的憤懣,她當然不服氣。長大了一些後,她多是不屑,不索取報酬的付出難道不是白費力氣嗎?換做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麽做的。


    師父似乎看出她的心思 ,手上的竹扇不輕不重的敲她的頭:「人人亦有道。他追求他心中渴求,你心中不解卻不可譏諷。」


    洛施不敢懷疑總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神態的師父會背棄道心,肆意取無辜人的性命,同時也不會妄言那位十幾年都活在師父口中的多「高潔清雅」的師叔犯下大錯。


    叫錢衛推開那扇未知的門,她像是近鄉情怯,一步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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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施與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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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打開,幸運的是,洛施所想像的極速碰麵並沒有實現。


    霧茫茫的一片。門內的霧氣比之城外可以稱之為寥寥的多多了,兩人立在長街之上,依稀辨認出長道兩旁立著房屋的形狀。


    洛施極自然的快速向錢衛靠近,拉過他的手:「現在還是白天吧?」


    錢衛「嗯」了一聲:「雖然不太明顯,但的確是。」


    霧氣瀰漫之下,普通人生活不出意外的會被攪亂,洛施想的是,若在他們到來前多少個年歲都是這般情狀,當地官府就當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撒手不管的嗎?除非……


    官府束手無策的前提是,他們自身難保。


    這麽想著,洛施牽著錢衛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要知道,迷霧穀降臨天神後盛行寶物之說是在三年前,多顏姐被擄去迷霧穀也是那個時間點,三年的時間,足夠這個地方成為他肆意揮霍的大本營。


    「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人。」洛施神情凝重,忽然道。


    「你覺得他會躲起來嗎?」錢衛不置可否,抿唇反問道。


    「啊……目前看來不一定,」洛施頓了頓,接著冷笑一聲,「這種躲貓貓的遊戲,一路上他不是照樣玩得不亦樂乎嗎?」


    兩人沒怎麽在意的討論幾句,又開始循著長街走道向前。因著一隻手去牽人,這會兒洛施利用空著的那隻手終於肯分出心神,玉簫看似毫無章法的握在掌心揮使,卻見眼前蒙著的濃霧立刻見效地消散大半。


    錢衛瞧著她的動作,像是想起了什麽,這才問道:「是當日在迷霧森林布下的術法?」


    洛施目光沉沉:「此為隱霧術,乃我師父獨創,他也說了隻傳給過我。」


    錢衛不由大駭,這話任誰聽了都曲解不出第二個意思的,但他還是即刻收起多餘神色,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有小賊偷學了你師父的功法去……」


    他臉色變化的功夫還修煉得不太純熟,但洛施卻還是覺得心下稍安牽起唇角:「你怕什麽?倘若這迷霧盡頭見到的是我師父,該捶胸頓足大義滅親的也是我。」


    他為她師父找有可能的藉口,聽起來她倒是對此接受良好。


    洛施分明是一派輕鬆的口吻,錢衛偏偏不隨她如願開懷,依然憂愁的偏頭看她,誠實道:「我怕你傷心。」


    洛施揮簫的手一抖,那道朝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真誠而熾熱,她難得有些招架不住。


    先前被刻意壓下去的愁緒就像是無意間開了道口子,浮浮沉沉,最後還是占了上風擠壓在喉間。洛施恍惚間又聽錢衛極小聲的說著:「迷霧森林那次你心中有數,所以離開迷霧穀許下找尋裝神弄鬼之人的心願時你就計較上了,」大概是自說自話,可聽著越來越委屈,末了,像是驗證她的猜測般,錢衛頓了頓,「可這些從未告訴過我。」


    洛施愣愣的握上玉簫,她的視線還是始終固定在前路,然而心神一轉,咂摸出了點錢衛的意思,他這不是委屈,倒像是自責。


    如同她先前嫌棄他「孱弱」」拖後腿」的無數句玩笑或真心話,他麵上從善如流的抱歉,心裏許是自責更多三分。


    可這沒什麽好責怪他的,洛施想,她懂術法,而錢衛一竅不通,她那時尚且對師父可能是兇手的事情惶惶不安,又何必拖累一人對沒影兒的事情一道同她心驚膽戰?


    洛施信誓旦旦,她可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思及此,她好心安慰了一句:「沒什麽的,且當時的情況下,與你說了也隻會徒增煩惱。」


    隻是這話說出來,好像……適得其反了?


    注視她的目光緩緩褪去,洛施沒敢去看他的樣子。


    好在洛施用力劃著名玉簫,前頭的霧氣不斷散去,這才發現已經走到了這條長道的盡頭處。


    之所以說是盡頭,隻不過是寬闊道路被一座可視作「不速之客」的建築阻擋,洛施挑眉凝望,建築門前破舊的牌匾上依稀可見「酒肆」二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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