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淨秋,你要做的事,我都會順著你。


    任憑鄔淨秋怎麽掙紮,她都摸索不到自己真實的軀體,更別提發出聲音,但她想哭的衝動,還有無盡的悔意,都是真實存在的感受。


    在時蒼和她之間,姐姐選擇了她。


    她真的後悔了,她真的錯了。哪怕鄔淨慈隻當她是妹妹也好,忘了她也罷,她就那樣相安無事的守在姐姐身邊,而姐姐會與時蒼相伴一生,平安到老。


    不會卷進這些事情,不會走上勞竹迴為她設計好的陷阱,跌入絕境。


    她鄔淨秋是推手,是造成姐姐厄運的源頭,是不可饒恕的罪人。


    可鬼本就是不會哭的,怨鬼就算生出新的心髒,最多也隻是多了些微的喜怒哀樂。


    玉簫閃著綠瑩瑩的光,洛施冷冷的看著爆發出劇烈濁氣的鄔淨秋,她從人形化為了一團黑乎乎的濁氣,然而那團濁氣團很不穩定,不一會兒,又分散開來,變成了好幾個團狀。


    洛施瞧著火候差不多了,遂將術法收起。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鄔淨秋作為一個局外人,到底是比作為一個旁觀者更能看得清楚。


    洛施沒將那一異象放在眼裏,怨鬼不過是想不開,釋放氣息自戕。


    但她都說過了,怨鬼沒那麽容易死,還是在她特意將其救醒的情況下。


    洛施隻是在想,原來在那個夜晚,鄔淨慈就已經猜出鄔淨秋的存在了嗎?


    ……


    今日公堂出現了一件稀奇事。


    整個郡城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並且不時有人揣著蠢蠢欲動的心奔去衙門。


    太守夫人一大清早就擊響了衙門門口設的鼓,大喊冤枉!


    問她冤枉了什麽?


    太守夫人不卑不亢的跪在郡丞大人麵前,道:「殺死太守時蒼的人,不是之前的錢公子,是我!


    「是我對時蒼懷恨在心,先是用毒藥藥倒了他,後還是氣不過,在他沒了生機後又用匕首刺向了他的胸口。」


    太守夫人殺了太守!


    這是一個怎樣令人驚詫的消息——


    洛施走在依舊熱鬧的街市上,整整一晚過去,鄔淨秋還是不肯安分下來,她隻能先隨意的將她收在自己的布包裏,因為,她還有熱鬧要看。


    果不其然,她看著雖還是繁華,但其中夾雜著諸多詭異的街市和人群,麵無表情的想到:鄔淨慈的速度還真是快。


    洛施本來還以為,鄔淨慈會再拖上些時刻,畢竟,認罪是大事,砍頭的大事。


    她邁步走向衙門,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與她一道,趕向同一個方向的人,也有不少人迎麵相撞,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洛施沒多想,路就這麽多,總不可能都是奔著衙門而去。


    當她走到衙門口的時候,沒看見百姓紮堆,隻有兩個衙役守在門口,隻有一人站在門前。


    那人,她還很熟悉。


    錢衛身著錦服,腰懸玉帶,迴頭看向洛施。


    他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連刺目的陽光都蓋不住風華。很奇怪,洛施從前最看不得他這樣,可一旦不見,又覺得少了些什麽。


    洛施很快平復了心裏有些複雜的情緒,她做出生氣的模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錢衛的身前,「你知道我將你救出來,花了多大的工夫嗎?」


    錢衛不答,反而稀奇的搖起頭來,「還以為你看我這麽久,是要對我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般的甜言蜜語。」


    洛施惱羞成怒的瞪他:「搞清楚,是我將你救出來的,你該先感謝我。」


    「我這不是正在感謝洛姑娘嗎?」錢衛矮身,視線與洛施齊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其實是我對你說的。」


    那人還在笑,溫和的笑意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確是真心實意的表達感謝,可笑意落在洛施眼裏,卻不這麽覺得。


    洛施目光迷濛,她能從這話中挑出多少刺來她心知肚明,但她隻是撇過頭,別扭的忘了要說什麽話。


    笑得這麽好看做什麽。


    她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錢衛見洛施半晌不說話,以為她真的生氣,即刻有模有樣的對她作揖道:「姑娘為錢某之事奔波,頗費心力,在下感激不盡。」


    洛施一言難盡的看著對她躬身的人,就連站在他背後的那兩個守門衙役也好奇的探出頭張望,洛施頓覺尷尬,趕忙虛扶一把他的手臂。


    但隻輕觸碰了一瞬,洛施又迅速放開。


    她好哥倆似的將剛要站直的錢衛圈進臂彎裏,並轉了個身,兩人一道背對著大門,洛施的左手捏著他的耳朵,下手不輕。


    錢衛偏偏不能喊,因為,洛施如鬼邪正低語著:「我接受你的感謝。」


    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錢衛打著哈哈,被洛施鬆開後,不僅被捏著的耳朵是紅的,就連臉蛋都紅了一片。


    他輕咳了一聲,迴歸正題,「方才,在公堂之上,勞郡丞暫代太守一職,將我從牢獄中帶出來,與時夫人兩人當堂對峙。」


    洛施覷了他一眼,傲嬌的『哼』了一聲,「這不是很正常的判案嗎?」


    錢衛頓了頓,想到了那隻狐妖,慕容昭是因洛施私下審判而亡,他那時隻當洛施不屑用對簿公堂這種辦法。


    而今,瞧著她有些不滿的神情,他便知曉自己猜對了。


    她就是故意的,然而她這一次卻是不走極端,竟是聽進了自己的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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