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不好了。巡警要來搜院子。」


    白素寬一驚,以為是來搜地窖裏的王林,連忙問:「你怎麽知道的,巡警現在到哪了?」


    劉鳳藻長話短說,她剛才來的時候路過茶館,有巡警在打聽附近有無新住戶,聽到描述要找有龍鳳胎的五口之家時,劉鳳藻警鈴大作,不及多想立刻加快了腳步。


    「他們現在還在那兒說話,三五分鍾內不會趕到,你們得想個法兒避一避。」


    劉鳳藻急得不得了,最近巡警在挨家挨戶查人她是知道的,昨天她住的胡同剛被查過。


    但因為當時不在家,迴去後也沒細打聽,哪知道是在查吳媽和老師,要不是剛才巧合聽到,可真要被甕中捉鱉了。


    白素寬叫她別緊張,隻要不是王林的事發作了就好辦。


    她冷靜道:「我帶著孩子和二丫下地窖,你一個人在上邊應對。」


    隨即教劉鳳藻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之後看看劉鳳藻的行頭,想著喬裝打扮一下。


    退了學後劉鳳藻已經不再穿學生衣裳,個子高的人多數顯成熟,假裝懷孕女人不成問題。


    白素寬讓她把大衣脫了,露出裏邊寒酸的舊絲絨短襖。


    把吳媽的頭巾給她戴上,戴法完全像關外婦女那樣。


    然後塞了龍鳳胎的一隻小枕頭到她肚子裏。


    下地窖時不放心,囑咐她見機行事,盡量少說話,以免露出北平口音。


    劉鳳藻緊張,等他們下了地窖,剛把窖口蓋好苫住,胡同裏就傳來了房東和巡警的聲音——


    「搬過來那天,她大姑娘還沒到北平,隻帶著小丫頭來的,說是等拾掇好了大閨女也快來了,我這一程子中風,還沒顧得上來瞧瞧,不過當時說臨盆還且有些日子呢,應該沒什麽龍鳳胎吧……」


    劉鳳藻聞聲情急,扶著槐樹假裝幹嘔起來。


    胡同裏來的是金三和兩個巡警以及房東楊喜才。


    金三這個年紀等閑情況下是不出警的,但這次受了大侄子的囑咐,說要找的關外女人跟大案要案有關,找著可定能立大功。


    所以他最近才出來饒世界地瘋找。


    他們瞧了瞧大門上掛著的紅布條,揚聲對院裏喊:「我說,有人在家嗎?」


    ·


    第25章 運氣王·金睞·肆


    沒人應門,但能聽到一陣一陣的幹嘔聲。


    楊喜才趴到門縫瞧,說:「我就說不是吧,金爺您過來瞧,還沒生吶。」


    金三湊上去瞧,可不,大肚子,扶著大槐樹幹嘔呢。


    「還要進去嗎金爺?」房東問。


    雖然還沒生,但掛了紅布條就多少有點忌諱,金三心說算了,但究竟有點不死心,說:「那老婦人呢,叫出來問幾句兒。」


    楊喜才隻好硬著頭皮叩門。


    劉鳳藻扶著腰慢吞吞過來,「吱呀」一聲打開門。


    「你娘呢?你妹子呢?」楊喜才問。


    劉鳳藻嗯嗯呀呀裝啞巴,打手勢說娘和妹子買菜去了。


    金三沒心情問了,因為這姑娘先看還隻是大肚子,現在往人前一站,門神一樣高大,跟 163 差遠了去了。


    這都哪跟哪啊,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帶著警士們走了。


    照說一婦人兩閨女兩龍鳳胎,能同時滿足這麽多條件的不多,怎就找了一禮拜都還不見蹤影,奇也怪哉。


    此時白素寬在窖口已經聽到巡警離去,她下去審問王林,為什麽巡警知道的如此詳細?


    她懷疑王林被她囚禁之前已經知道了她的相關情況。


    王林矢口否認,他隻知道白素寬的身高、年齡以及可能帶著一個關外口音的老媽子,其他一概不知。


    白素寬問:「這些信息你向警局通報過?」


    王林說沒有,隻是小範圍地給三個分駐所所長打過電話,讓他們配合調查。


    白素寬聞言,想到了丁二爺出事那天那個瘸胳膊巡警,她脫口道:「這三個所長中有沒有一個胳膊受傷的?」


    王林一怔:「有,金睞。」


    白素寬明白了,那個叫金睞的巡警跟蹤丁二爺,從而懷疑上吳媽,去盤問吳媽時發現龍鳳胎,後來王林打電話讓分駐所配合查找時,他對號入座恰好蒙住了。


    這個姓金的見過吳媽也見過雙胞胎……白素寬心尖兒別地一跳,糟糕,險了!


    然而她萬萬想不到,在她焦心的這一刻,自己的寶貝兒子竟已經落入姓金的手中。


    ·


    金睞的狗屎運大概是剎不住車了,歪打誤撞地得了抗日英雄的稱號後,不僅表彰升官,如今連親事也近在眼前了。


    有位稅務簡任官料他有前途,有心讓他做妹夫,約了今日到來今雨軒相親。


    金睞從前窮慣了,心想能把老娘養老送終就不錯了,還結婚?哼,誰能瞧的上一個破巡警。


    沒動過成家的心思,但若結親能叫他再加一層官運,那倒不壞。


    所以這次心動了,去之前刮臉理髮,順道去醫院換紗布,胳膊早好了,可吊著才能讓人記著自己是抗日英雄那茬子不是?


    他現在是把『英雄』越演越像了,不僅如此,官架子也有模有樣了,從前他和巡警們一樣,黑色警服總是用皮帶牢牢紮著,嚴格遵守上麵對警容警貌的要求。


    現在呢?皮帶早扔了,警服從早到晚都是鬆鬆垮垮地披著,跟蔣委員長的披風一樣的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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