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明顯都找不著,除非鑽地縫跑了!


    他迴到警所給巡警傳令下去,讓眾人出去串胡同。


    不論民宅還是旅館,挨家挨戶盤問有無符合以上身份的五人留宿或租房。


    *


    東華門外的箭杆胡同,進深隻有一百多米。


    天寒地凍的傍晚,炊煙升起,住戶已經很少出來。


    一對賣炭的兄妹推著一板車煤塊走進胡同。


    剛吆喝沒幾聲,忽然『嘩啷啷』一聲響,板車翻車,煤炭灑落一地。


    妹妹驚叫:「哥,你受傷啦。」


    聲音驚動胡同口的紙菸鋪,掌櫃的出來張望,隻見那做哥哥的捂著眼睛痛苦地彎下腰,有血從他的指縫汩汩流出,怕是被板車的把手擊中了。


    「快,上醫院,打壞眼睛可不是鬧的!」


    紙菸鋪老闆好心地跑過來提醒。


    那小妹妹也催促:「哥你快去,這兒有我看著呢。」


    這時臨近的宅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出來問是怎麽了。


    紙菸鋪老闆說:「賣炭的,翻了車,打到眼睛了。」


    「喲,流了這麽多血,還不上診所瞧瞧去?」


    那哥哥捂著眼睛轉身匆匆走了,他妹子說:「我哥是啞巴,可別再把眼睛壞了啊。大姨,這炭我一時半會弄不走,怕是得占著您門口一陣子。」


    這是太太讓她反覆練了一整天的北平話,還是露出些許關外口音。


    好在旁邊人壓根兒沒留意這一茬,更沒注意到「哥哥」手縫裏流出的其實是摻了糖漿的紅墨水。


    *


    王林迴家很晚,汽車到達胡同口時發現裏邊灑了炭塊過不去,於是沒讓司機像往常一樣把他送到家門口,步行進去了。


    天空飄著點微雪。


    隔壁胡同不知何故響起了炮仗聲,一個接連一個,甚至夾雜著鞭炮聲。


    王林遠遠看見有兩個身影站在自家門口,一個拉車的黃包車夫,一個少婦。


    少婦正在給車夫開發車錢。


    無需上前確認,一定是早上見過麵的申太太,說來家就來家,漢奸家屬都是這個路數。


    申太太也發現了他,連忙緊走幾步迎了上來。


    「王局長,真是不好意思登門叨擾。」


    炮仗聲幹擾王林沒聽清,但大概猜想是這句話。


    王林說:「天寒地凍,申太太何必勞苦一趟。」


    他雖滿頭官司,但捎帶手的事,撞到眼前的財運怎好擋迴去。


    黃包車夫拉起車,一麵低頭點著手心裏的銅子一麵擦肩走了。


    申太太說:「王局長,既然門口遇上您,那我就不進屋了,省的我先生的事給僕婦聽到有損您清譽,我今天主要是想讓您看看重慶的證明,另外婆母準備了些黃白之物望您笑納。」


    她說著作勢要打開坤包取證明。


    梳頭匣占著手礙事兒,她道聲勞駕,將梳頭匣遞過來,意思讓王林幫她拿一下,她好騰出手取證明。


    由於鬆手迅速,王林被迫下意識接住了匣子。


    著實很重,怕不隻二三十根。


    然而一心無法二用,手上沉甸甸的瞬間,腦後忽然傳來唿唿之聲。


    他的反應被手上的分量幹擾了不止半分,所以來不及轉頭就被擊中了。


    『嗵』的一聲,天空又炸響一枚炮仗。


    屋裏的王太太正在為女兒的事心煩意亂,聽著外麵的炮仗聲愈發密集。


    往常丈夫迴來會有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今天被這炮仗聲幹擾什麽都聽不到。


    她不斷聽外麵的動靜,不聞丈夫迴來。


    第23章 以牙還牙·柒


    王林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身體被五花大綁地禁錮著。


    空間裏點著煤油燈,腳下扔著一隻爛掉的梳頭匣子,兩隻鉛球滾落在地。


    對麵有三個模糊的影子。


    其中兩個大的正在檢查手槍錢夾等物品,顯然那都是從他身上拿下去的東西;


    另一個小的則蹲在油燈前玩鞭炮,點燃引線,在未爆之前砰地扔到黑暗的土壁上。


    「二丫別鬧!」


    說話的是那位申太太,沒穿高跟鞋的她原來至多 163 的身量,妝扮也不再那麽老成,露出真實年紀該有的樣子。


    毫無疑問,這是白素寬。


    旁邊的大個子穿著棉襖戴著氈帽,一副黃包車夫模樣的,是劉鳳藻。


    王林開始掙紮,嘴裏塞著的破布讓他無法說話,隻能似是而非地發出一個『聽我說』的音節。


    不論是輕敵造成的後果,還是命該如此,到了這一步,他輸定了。


    麵前這兩個人不會饒了他,但他得為老婆孩子留得一線生機。


    白素寬上來拔掉他口中的破布,冷冷地等著他出口。


    破布從口中拽出後,王林一陣劇烈嗆咳。


    但他急不可耐,一邊咳一邊道:「饒了我的家人。」


    「看來你有交換的籌碼。」白素寬冷聲道。


    王林連忙道:「你母親是被米慕葵殺的,他太太替他頂包了,這個想必丁二跟你說過。但如何證明這一點?我有物證。」


    白素寬麵如平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林說,當時接到米慕葵電話趕到霞公府米家前,由於是命案現場,他習慣性帶了刑偵相機。


    在偽造現場前,他拍了一張照片。


    原始場景在那張照片中一目了然,當時白寧氏身上沒有插著那把匕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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