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眸子細細打量著麵前小小的少年,在外,端莊明禮的弘晳很像他,但在內,膽怯畏縮的弘晳又不像他,相比較之下,汗阿瑪對弘晳更寵愛,他對弘晳更多的是嚴厲,弘晳怕他,他能理解。


    對於弘晳這個兒子,胤礽的父子之情淺薄,弘晳不是嫡子,不是長子,隻是他的第一個小阿哥早殤,弘晳才成為他的長子,弘晳的生母李佳氏也是個不安分的,他對弘晳也沒有愛屋及烏。


    日積月累下的相處之道,不是一朝一夕間能改變的,胤礽改變不了,弘晳也改變不了。


    把弘晳也攬入懷中,胤礽的千言萬語隻化為:“不要多想,一切有阿瑪”。


    【二伯伯,不是說要開心點嗎?整這麽煽情,弘晳哥哥不得感動的哭鼻子!】


    胤礽把弘晳推出懷抱一看,得,真哭鼻子了。


    淚水盈滿眼眶,弘晳視線模糊,看不清阿瑪和弘陽弟弟的麵容,弘晳努力的想要把眼淚憋迴去,憋得眼眶紅紅的,都沒有成功。


    小喜子他們都退了出去,沒有人提供棉手帕,弘陽的衣服又是流光溢彩的光滑材質,不沾水,更不吸水,衣袖擦眼淚的場景不可能出現,弘陽隻能掏出自己的擦手巾給弘晳哥哥擦眼淚了,幸好今天他沒怎麽用過,手巾還不埋汰。


    “弘晳哥哥哭吧,哭吧,一次性哭完,以後就不哭了哈”!


    弘晳:怎麽辦?更想哭了,在弘陽弟弟麵前哭,好丟臉,還有阿瑪,阿瑪會不會嫌棄他懦弱?


    【盡情的發泄你的情緒吧,總比憋在心裏,憋出毛病來要好!】


    胤礽:有道理,那讓他繼續哭吧!


    【天,難道弘晳哥哥是個愛哭鬼?】


    【弘晳哥哥你要水漫金山啊!】


    【你哭的盡興,但我擦不完啊!】


    弘陽的手巾都被弘晳哥哥的淚水浸透了,無助的弘陽碰碰一旁鎮定的二伯伯,小聲道:“二伯伯,你寶貝兒子哭了哎,你快安慰安慰他”。


    【你惹哭的,你負責啊!】


    從未安慰過人的胤礽:我負責,我怎麽負責?我怎麽安慰?


    【都怪剛剛大話說出去,讓弘晳哥哥盡情哭,現在不想讓弘晳哥哥哭,都說不出口了!】


    【二伯伯上,我看你的了!】


    “咳咳”,先聲奪人,胤礽見弘晳淚流滿麵的看向他,才繼續:“咳,不許哭了”。


    弘晳的要掉不掉的眼淚,瞬間就被嚇了迴去。


    【現在不是當嚴父的時候,弘晳哥哥這樣的好孩子,現在需要哄著來。】


    胤礽:他不需要。


    “二伯伯,送”,弘陽把二伯伯身上的玉玦配飾扯下來,示意二伯伯拿給弘晳哥哥。


    胤礽:眼光不錯,一挑就挑了我最近比較喜愛的,都帶了好幾個月了,便宜弘晳了。


    弘晳: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想要的。


    但摩挲著阿瑪給的玉玦,讓弘晳還迴去,弘晳是不願意的。


    “以後萬不可再這樣失態了”,拍著弘晳的肩膀,胤礽語重心長道。


    大清的儲君,不能是個哭鼻子的。


    洗漱好的弘晳,明白阿瑪對自己的期望,神情恭謹,鄭重其事地跟阿瑪承諾以後不再哭了。


    【其實,弘晳哥哥的哭,不算失態吧,眼淚鼻涕糊一臉,才叫失態,弘晳哥哥頂著一張玉麵小郎君的俊美臉龐,無聲的流淚,沒有辣眼睛的鼻涕,那淚珠子跟斷了線似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可美了,幸好我是個正常人,否則就要拿個小皮鞭,讓弘晳哥哥一直這樣流淚給我看了!】


    作為此刻的唯一聽眾,胤礽一腦補出小侄子甩著小皮鞭逼弘晳哭的場景,就一陣惡寒。


    在這裏繼續看弘陽和弘晳兄友弟恭,胤礽就會控製不住腦補,所以胤礽隨意找了個借口,就奪門而出。


    剛好迴去寫信,勸勸皇後,如果皇後不放人,他也隻能不顧她的意願了,畢竟雅若也是他的女兒,他想看女兒鮮活的樣子,那病歪歪的模樣,不該出現在女兒的身上。


    【走吧,走吧,都走吧,我還有事請教弘晳哥哥呢,二伯伯在場,我都不好問了!現在正好,天時地利人和!】


    讓其他人都站遠點,弘陽開始請教:“弘晳哥哥,你是怎麽做到哭都哭的那麽有水平的”。


    弘晳都被問懵了,“呃,就,就哭啊”!


    弘晳哥哥驢頭不對馬嘴的迴答,讓弘陽摸不著頭腦。


    “就是你哭的時候,不流鼻涕,還梨花帶淚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像珍珠一樣,我哭的時候,鼻子會紅紅的,會流鼻涕,眼淚也不圓,反正哭的很邋遢,沒有你哭的好看,我也想哭得美美的,弘晳哥哥你教教我嘛”!弘陽抱著弘晳哥哥的胳膊,懇求道。


    【哭的美美的,汗瑪法和二伯伯看了,說不定就不罰我養豬了,我還能傳授給十叔叔,這樣,十叔叔也不用養豬了,嘻嘻!】


    “我,我不會教”,弘晳石化當場,都結巴了起來。


    怎麽會有人想要學怎麽哭,還要哭的好看,弘陽弟弟的小腦袋瓜裏,都裝了什麽呀!而且弘陽弟弟完全不需要學啊,阿瑪和汗瑪法他們怎麽會舍得讓弘陽弟弟掉金豆豆。


    他是小時候不懂事,覺得額娘這樣一哭,大多數時候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就跟額娘學,依葫蘆畫瓢,自學成才,後麵習慣了,就沒改,而且他也不是照搬,那嚶嚶之類的,他都沒學。


    當然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他是偷偷摸摸學的,而學了這個後,阿瑪沒心軟,但汗瑪法他們心軟啊,對他確實寵愛有加。


    現在讓他教,太難為他了,萬一阿瑪知道自己教弘陽弟弟哭,他覺得阿瑪一定一定會讓他屁股開花,過一個完整的人生的。


    “難道弘晳哥哥你這是天生的嗎”?弘晳一臉我真的不會的樣子,弘陽都信了,還為弘晳找好了理由。


    弘晳又豈能放過,耳朵微紅,厚臉皮直道:“天生的,天生的”。


    【“天生麗質難自棄”,弘晳哥哥的“哭”,也算是另類的“天生麗質”了!】


    “唉,我怎麽沒有點亮天生的技能啊”!


    弘陽雙手托腮,羨慕的望著弘晳哥哥。


    “咳咳,弘陽弟弟,‘哭’可不興學啊,你也不用學,你哭,八叔叔和八嬸嬸會心疼的,我們也會心疼的”。


    有些話,說著說著自己都相信了,並且堅信不疑,快速調整過來的弘晳,現在已經能談笑自若了。


    見弘陽弟弟還是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中,弘晳眼眸一轉,開啟誇誇模式:“弘陽弟弟你也有天生的技能點亮了,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果然弘陽弟弟的小耳朵豎起來了,弘晳繼續忽悠:“弘陽弟弟天生好樣貌,是我見過最好俊的小阿哥了,還有天生的好品性,走到哪裏,人人都喜歡”。


    【弘晳哥哥你忽悠我呢,別以為我聽不出來,皇家就沒有長的醜的,我這算什麽天生的】


    弘陽歎氣:“弘晳哥哥也有一副好相貌,性子也好,還有我不是金子銀子,不可能人人都喜歡的”。


    弘晳卡殼,大腦宕機,接下來的麒麟子、冰雪聰明、玉雪可愛等,都誇不出來了。


    無言以對的弘晳覺得弘陽弟弟看問題的角度真的特別新奇,誤打誤撞差點就能讓他的自揭老底,現在忽悠弘陽弟弟,也忽悠不成。


    “會說話,也是一門天賦,弘陽弟弟你現在跟我說的這些話,難道不是天生的嗎?我都說不出這些充滿人生智慧的話呢”!


    弘晳挖空自己的腦子,終於想到了,這次要是不成,就算了,他直接帶弘陽弟弟洗洗,睡午覺,睡一覺起來,有新鮮事物吸引弘陽弟弟,弘陽弟弟說不定就忘了,就不想了。


    “弘晳哥哥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哎”!弘陽跳起來要去看弘晳哥哥的大眼睛。


    弘晳配合的蹲下來給他看。


    “弘晳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裏麵有好多小星星啊,就是我看久了有點暈,我的眼睛還有點辣辣的,要流眼淚了”,弘陽暈乎乎的說完,眼淚就奪眶而出,濃密的睫毛都被浸濕了。


    “難受就不要看了”,弘晳把弘陽弟弟抱開,接過小喜子及時遞來的小帕子,給弘陽弟弟擦眼淚。


    雖然弘陽弟弟隻流了一點點眼淚,但等煮雞蛋來了,弘晳還是讓他跟自己一起敷燙乎乎的雞蛋消腫。


    通過這件事,弘晳確定了,弘陽弟弟在老謀深算、心機這方麵,就是一個小廢柴,沒有天賦,簡簡單單一個眼神對視都把自己整流淚,眼神殺人這招,弘陽弟弟完敗,一個人的眼神裏可以讀出很多東西,弘陽那純真、沒有一絲雜質的圓眼,藏不住事,隻有別人掏秘密的機會,沒有他探別人秘密的機會。


    “我敷好了,弘晳哥哥,我可以去玩了嗎”?弘陽乖乖的聽從弘晳哥哥的話,已經敷了一盞茶的時間了,應該差不多了。


    “嗯嗯,這次好了,可以不用敷了”,弘晳檢查完,才放弘陽弟弟去玩。


    把自己敷眼睛的雞蛋送給小喜子他們吃,弘陽在一邊拚自己的大船,等弘晳哥哥也敷好後,弘陽又把弘晳哥哥的雞蛋,也送給小喜子他們吃。


    “下午再拚,好不好?現在該睡午覺了”!陪弘陽弟弟拚了一會積木,弘陽弟弟還是精神抖擻的,弘晳都有些困了。


    “弘晳哥哥,我再寫一封信就睡”,弘陽豎起一根小手指比劃,眼巴巴的望著弘晳哥哥。


    弘晳欣然頷首,弘陽弟弟精力充沛,他年紀輕輕的,怎麽就跟不上了,弘晳不想承認自己跟不上,所以把原因歸結於,昨天舟車勞頓,加上聆聽阿瑪的教誨,看折子,還睡得晚,起得早。


    筆墨紙硯,因為弘陽圖方便,所以寢殿裏就備的有,小喜子他們現在不要跑腿去書房拿。


    弘陽現在識得很多的字,也會寫不少字,但筆畫多的,他還是不會寫,這種時候,機靈的弘陽會采取同音字代替,為了讓讀信的人容易理解,弘陽還會拿朱筆把這個字圈出來,寫信寫的多了,弘陽已經駕輕就熟,遊刃有餘了,不會像剛開始一樣,磕磕絆絆的,寫一封信要耗費大半天。


    “寫好了”,弘陽拿鎮紙壓住,弘陽一目十行,發現沒什麽錯漏,就宣布大功告成了。


    弘晳這個全程磨墨的人,第一次看弘陽弟弟寫信,真的是大開眼界,想到他寫給自己的信也是這樣完成的,突然又釋懷了。


    能看懂就行,墨團、錯別字、勾勾畫畫等都不重要。


    弘陽拿出自己小熊貓印章,在信的末尾蓋了章,弘陽才交代讓小喜子去給自己送信,順便看看學堂還有什麽缺的。


    等人都退下了,弘晳忍不住教導:“弘陽弟弟,你該練字了”!


    “一筆一劃的,我寫的整整齊齊,不用練了吧”!


    一提這個,弘陽就頭痛,字如其人,但他是個例外,他也幻想過自己能寫出一手好字,不求寫出自己的風骨,但就求好看就行,但無論他怎麽練,他的字頂多算規整,啥字體都不沾邊,跟哥哥們的字一比,醜的不行。


    “要練的,我教你,包你寫出一手好字,楷書、行書、草書等,你想學哪個就學哪個”,弘晳自信道,給了弘陽弟弟那麽多選擇,弘陽弟弟應該會很高興吧!


    【弘晳哥哥,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也沒辦法啊!】


    幹笑兩聲,弘陽坦白:“弘晳哥哥,哪個我都學不會,試過了,一點效果都沒有,這字不聽我的話,我的手也不聽我的話”!


    弘晳:咋怪上字和手了?


    “我們再努力一把,如果還是沒效果,我們就不練了”。


    弘晳還是不想放棄,弘陽弟弟還小,骨頭還沒長好,汗瑪法和阿瑪他們應該沒有讓弘陽弟弟經常練字,弘陽弟弟又是個心急的,他慢慢教,多多鼓勵弘陽弟弟,弘陽弟弟那麽聰慧,一定能學有所成的。


    “好吧”!


    那些漂亮的字,弘陽挺喜歡的,如果弘晳真的包教包會,他願意再努力一把。


    “其實,弘陽弟弟,你寫的字工工整整的,還個個圓潤,也挺好看的”。


    弘晳誇的不算違心,弘陽弟弟的字也要看跟誰比,跟他們比自然落了下成,而見慣了各種好字的弘晳眼光高,要求自然也高。


    弘陽弟弟那麽好看的玉人兒,弘晳想讓弘陽弟弟的字跟他的人一樣好看,他期待弘陽弟弟練出好字,在字裏行間,融入自己的風格的那一天。


    重新高興起來的弘陽,想要跟弘晳哥哥討論書法的事,但被弘晳哥哥強行打斷:“你困了”。


    現在不睡,拖到未時末再睡,晚上該睡不著了,弘陽弟弟的作息,還是不太規律啊!


    “我不困”,弘陽響亮的反駁,確實看不出來一點犯困的跡象。


    弘晳隻能服軟:“好好,你不困,我困,我要睡了,你自個玩去吧”!


    弘陽看著蓋上被子,閉眼睡覺的弘晳哥哥,不敢相信他說睡就睡。


    “弘晳哥哥,弘晳哥哥……”


    弘陽越喊,聲音越小。


    【一秒入睡,弘晳哥哥昨晚沒睡好嗎?】


    不能打擾弘晳哥哥睡覺,無聊的弘陽爬進自己的小被窩裏,開始扒拉自己的毛絨玩具,隻有玩這個,不會吵到弘晳哥哥睡覺了。


    安靜舒適的環境,十分催眠,伴著弘晳哥哥的規律的唿吸聲,弘陽的眼皮越來越沉,不久就抱著熊貓布偶睡著了。


    一旁伺候的奴才見小主子們都入睡了,才把床簾徹底放下來,遮住明亮的光線,讓小主子們睡的更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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