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瑪,兒臣請求把戴梓召迴京城,重新啟用……”


    要重用匠人的話,把戴梓召迴最好,在匠人中屬戴梓的威望最高,而且目前的大清,他們也隻知道戴梓在造武器方麵確實無人能出其右。


    胤禛覺得不管是讓匠人們看到希望,還是強大軍隊,戴梓都是一個不二人選。


    胤禔:“兒臣請命帶兵肅清海患”。


    胤禎:“兒臣請命到沿海訓練軍隊”。


    ……


    被架起來的康熙,都不知道好好的討論小乖孫的事,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銀錢糧草、武器製造、改進造船、軍隊訓練等,一副隨時出征攻打別國的架勢。


    “老三你不是要編書嗎”?


    “老五、老十是蒙古的事還不夠你們忙的嗎”?


    “老七你再摻和這些事情,腿還要不要了,難道你想讓弘陽知道”!


    “老十三,你就不要跟你四哥湊熱鬧,你不是答應了弘陽要教他溜冰嗎?可不能食言”。


    “老十四,你不是要教弘陽輕功嗎”?


    ……


    不到萬不得已,康熙不想挑起戰爭。


    但汗阿瑪再怎麽說,胤禔和胤礽帶著眾兄弟們就是不退,目光灼灼的看著汗阿瑪。


    難得見兒子們這麽團結一心,康熙老懷安慰。


    “老八,等朕的小乖孫好了,你帶他進宮來見朕,這件事,等朕見了小乖孫之後再說”。


    相持不下,康熙隻能提出先見小乖孫,這件因他而起,由他終結,合情合理,希望小乖孫不要像他的叔伯們一樣,意氣用事,魯莽衝動。


    而且等小乖孫好了,兒子們的熱血也冷的差不多了。


    “汗阿瑪,弘陽已經好了,現在兒臣就可以把他帶來”,這種事情不能拖,拖到最後不了了之,胤禩可不想看到,現在需要的就是趁熱打鐵。


    “朕……”


    “你去,現在就去”。


    康熙語結,破罐子破摔道,一甩袖子,康熙也不叫起,坐在上首,有些鬱氣的看著下麵“逼宮”的不孝子們。


    “汗阿瑪,兒臣替八哥去接弘陽小侄子,讓八哥好好休息一會兒”。


    胤俄說完不等汗阿瑪答應,自己率先就往外跑,胤禩知道十弟不想自己勞累是其次,十弟不想在汗阿瑪的低氣壓下,繼續跪著才是他最積極的重要原因。


    胤禎覺得自己沒有十哥機靈,所以次次都被十哥搶在前頭。


    悶悶的跪在四哥旁邊自我厭棄。


    跟現在的要事比起來,老十的行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康熙眼不見為淨,直接閉目養神。


    “十叔叔,你確定現在就要帶我進宮見汗瑪法嗎”?弘陽放下自己的小木劍,認真的問道。


    【這麽突然,難道是阿瑪出了什麽事?十叔叔想要我去救阿瑪】


    “確定,知道你暈車,十叔帶你騎馬進宮”。


    胤俄覺得弘陽小侄子猜的也不錯,不過不光是救八哥就是了。


    胤俄已經讓人給八嫂提前說,所以現在他抱起弘陽小侄子就要走。


    【十叔叔這麽著急,肯定是阿瑪出大事了,我要快點去救阿瑪】


    弘陽焦急的跟弘暉哥哥揮手告別,催促十叔叔再走快點。


    弘暉一會兒就徹底看不見十叔叔和弘陽弟弟的身影了。


    在原地思量許久,弘暉把小木劍丟在墊子上,讓小安子和自己一起去找額娘,他要進宮看著弘陽弟弟才放心。


    “我跟你說啊!小侄子,你汗瑪法太過分了,我們就想要給你弄些西洋玩意,你汗瑪法就大發雷霆,罰我們一直跪在養心殿冰冷的地上,你十叔叔我機靈,搶到接你的機會才沒跪多久,你阿瑪還在那煎熬呢,還有你七叔本來腿腳就不好……”


    到了宮裏,趁弘陽小侄子還沒有進養心殿見汗阿瑪,胤俄使勁的給汗阿瑪上眼藥,他說的這些話,也是實情,他不怕被拆穿。


    【汗瑪法這麽過分的嗎?阿瑪、叔伯們想對我好點都礙著他的眼了,還說做我的金大腿呢!這麽快就朝令夕改,果然,我一直提醒自己對汗瑪法的話,持一半懷疑態度是對的做法……】


    聽著弘陽小侄子這樣的心聲,胤俄很是滿意自己上的眼藥成功。


    “都起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估摸著老十帶小乖孫快來了,康熙沒有好氣的說道。


    想要小乖孫心疼他們,然後覺得自己不好,想都不要想,他才不會給他們賣慘的機會。


    心裏確實這樣想的胤佑,不情不願的站起來。


    等胤俄帶著弘陽進來時,發現大家都是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吃著糕點,除了氣氛有些詭異,顯然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場麵。


    【十叔叔是不是騙我?阿瑪和叔伯他們不是都好好的嗎?】


    弘陽滿腔的氣憤,瞬間化為瞪向十叔叔的懷疑、生氣目光。


    其他兄弟們還好說,但有汗瑪法當麵,胤俄不敢為自己辯解,隻能在心裏暗歎汗阿瑪老謀深算。


    “汗瑪法的小乖孫,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今天我還和弘暉哥哥玩擊劍呢”!


    【所以你們就不要再想著扒我的小褲子,吃我的豆腐了】


    “嗯嗯,好了就好,汗瑪法聽你阿瑪說昨天你們去了官署的琉璃坊,你還發現了玻璃,對不對”?


    “對”。


    【但這個與今天你急召我入宮見麵有什麽關係嗎?阿瑪已經教訓過我了,難道汗瑪法你還要教訓我,而且還要當著大伯、太子伯伯他們的麵】


    弘陽警惕的看著康熙。


    康熙也不急著解釋,而是循循善誘,他想知道小乖孫對於大清對外用兵的看法。


    “為了一塊玻璃,你以身犯險,實在不值當,你阿瑪和叔伯的意思是既然你喜歡這些西洋玩意,為了讓你以後不再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那就讓西洋那邊的人向大清上貢,獻上像造玻璃這樣的方子,你覺得如何”?


    康熙說完,目光如炬的盯著弘陽,在堂下的眾人也是如此。


    處於聚焦點的弘陽越聽越覺得魔幻,這些文字單個的他都認識,組合在一起,他都看不明白了。


    【十叔叔說的他們就想要給我弄些西洋玩意來,是這種意思嗎?】


    【那看來十叔叔沒有騙我,汗瑪法因為這個大發雷霆,罰阿瑪和叔伯們跪,也不是不可能】


    【但“上貢”、“獻上”,汗瑪法你聽聽這些詞,大清這是想要把西洋打下來,作為附屬國,還是作為殖民地呀!】


    【想法很好,但口氣也太大了吧!現在的大清內部還算安定,勉強稱一句天朝上國也沒錯,但那西洋諸國也不是泥捏的】


    【而且大清連那個小日本,哦,現在應該是叫倭國,都搞不定,任他們聯合其他海盜在大清的沿海興風作浪,就這還要自持天朝上國,大國風度,款待人家的使團,送錢送技術的】


    【每次人家稍稍賠罪,什麽都不用付出,就既往不咎,還要把抓到的倭寇還迴去,勞民傷財的跟人家玩貓捉老鼠嗎?削弱自己,強大別人,養虎為患,也不知道圖什麽,是倭國的大銀礦不香嗎?】


    【唉,閉關鎖國、閉門造車、自欺欺人的泱泱大國,一直坐井觀天,以後被虐的那麽慘,原來都是有預兆的呀!】


    【幾近亡國滅種啊,就算以後我們的人民百姓站了起來,付出無數的鮮血代價,在皚皚白骨中艱難無比的贏得了最終的勝利,逐漸的發展起來,變得越來越強,也不能代表曾經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比靖康之恥,比當年金軍入關,漢人遭受的一切還要慘烈、還要悲壯,所有的階級、所有的人,無論高低貴賤,一律平等的遭受侵略者的殘忍對待】


    【以後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現在當愛新覺羅家的人,還是不要多想他們做的孽了!多想想小日本和其他侵略者就好】


    【總之,也不是我小看現在大清的國力,要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現在的大清在我看來就是漏洞百出,弊端明顯、弱點數不勝數,潛在的危機太多了,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沒有自上而下的改變,能維持住現狀,就不錯了】


    【看汗瑪法你和我阿瑪、叔伯們輕描淡顯的說想要對西洋諸國發兵的話語,就知道你們不把西洋諸國放在眼裏,有夜郎自大之感,上行下效,能成功才怪,所以別拿我當借口,我怕到時候吃了敗仗,賴在我身上,我可不背這個鍋】


    【好好想想現在的大清是個什麽情況再說吧!軍事技術、經濟發展和政治製度等方麵與其他國家相比,作為皇帝,大清的最高統治者,汗瑪法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提這些,現在大清存在的問題,土地兼並、豪強林立、滿漢關係、滿蒙關係、反清複明之類的也先放一邊,就挑毒品問題說說吧,現在的毒品應該不叫毒品,應該有其他名字,但我隻知道一個叫福壽膏的名字,都不知道這福壽膏跟五石散比,哪個更害人不淺,偏還被當成上好的藥看待,要是用在正途還好說,要是其他,我就不得不嗬嗬了,能讓人成為癮君子,傾家蕩產,硬骨變軟骨頭,殺人放火、搖尾乞憐,想用這福壽膏控製一個人叛國簡直不要太簡單,讓一個國家喪失戰鬥能力,輕輕鬆鬆滅國也是有大大的可能的,不費吹灰之力啊!穩坐不賠】


    【還有《尼布楚條約》,都打贏了,還簽這種不平等的條約,是那麽多領土,你們看不上嗎?還是貝加爾湖這個巨大的淡水資源寶庫,你們看不上,還有其他的資源,你們覺得失去了也無所謂,時代局限眼界,又不會開發,缺少發現有價值的資源或東西,也不苛責你們】


    【但還有租地的事,沒聽說過“欠錢的都是大爺”這句話嗎?租地,嗬嗬,一樣的道理,也不怕熱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你強大的讓他望而卻步還好,一旦你現出軟弱可欺的一麵,你看他還信守承諾不】


    【還有海禁的國策,又是怎麽一迴事,關著門人家就不打你的主意了嗎?當人家是不會砸門了還是咋的,暫時的,我可以理解,但你一直都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還有海防、船隻、武器,唉,我都數不過來】


    【反正大清再這樣下去,與其他國家的差距隻會越拉越遠,到時候就是人家的一盤菜,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落後就要挨打受氣,在任何人或物上麵都是適用的】


    【所以汗瑪法我承認你確實勤奮好學,但是不是為了麵子工程,你自己最清楚】


    【阿瑪和叔伯們確實對我好,但有這個心就行,還是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拿人命去填,就算最後我得到了想要的,如玻璃之類的,我也不會開心】


    【以我現在的受寵程度】


    【等我長大了上朝,就可以一邊過自己的小日子,一邊潛移默化影響大清!一步一步的改變大清這個龐然大物,隻要不落到我印象裏的那個下場,也算是我這個小人物能做的了】


    【還不用大費周章、費心費力的尋找大清之外的地方,從頭開幹,沒有金手指,這可是個大工程,困難重重,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有這個想法】


    【這舒服日子過得,我這本就不多的鬥誌,又消了點】


    “汗瑪法,現在我們大清快有屬於自己製造的玻璃了,阿瑪也教訓過孫兒了,以後孫兒不會為了西洋的其他東西,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弘陽說完,見汗瑪法還是一動不動,小手在汗瑪法的眼前使勁晃了晃。


    “汗瑪法,汗瑪法……”


    【這是怎麽了,咋感覺汗瑪法有點生氣的樣子】


    “呃,咳咳,朕聽到了,你記住就好,記住就好”,現在的康熙不知該以什麽態度對待弘陽這個孫子。


    以前他從不覺得自己執掌的大清存在什麽大的問題,他一直覺得,都是些小跳梁小醜而已,他讓他們蹦噠,他們才能蹦躂兩下,隻要他想處理他們,就能處理他們。


    這就跟水至清則無魚一樣的道理。


    康熙都認為自己把大清治理的很好,做千古一帝,名副其實,但弘陽這個小孫子,每次都能戳破他所謂的河清海晏。


    在弘陽這個小孫子麵前,他感覺自己無所遁形,尷尬、慚愧、恥辱、生氣、憤怒、不甘……


    各種情緒交織,想反駁,但不該從何說起,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大道理,心裏憋了一大段又一大段的理由,為自己證明,為自己辯解,但臨說出口的時候,說不出來不說,自己還莫名的有點底氣不足和羞愧。


    【汗瑪法果然是年紀大了,這麽容易走神,難怪能問我這種事關家國大事的隱晦問題,好像我說了我的想法和見解,你們就能當真,就能毫不遲疑的照辦似的,不把我當妖怪燒了就不錯了】


    【而且我的那點想法,好些都是脫離大清的實際發展情況,在不了解大清的情況下,想出來的,要是到時候,你們真聽進去了,適得其反,加速大清的滅亡,那我就是好心辦壞事了,一切的一切,還是等我長大了再說吧!】


    【大人的事就不要帶上我這個小孩子了,我還是喝奶的年紀呢!】


    【有空問我這些,還不如自己想呢,唉,也是,汗瑪法始終不是始皇大大呀!無論是少年,還是中年,還是老年,就算知道一切,也還是死磕大清這一畝三分地】


    【始皇大大要是知道外麵有那麽多國家、那麽多土地、那麽多好東西,那還不高興瘋了,籌備糧草輜重,舉國之力也要把那些地盤拿下來,然後統一一切,那麽現在的我就不用學滿語、蒙語之類的了,隻學漢語,說漢話就行了】


    【汗瑪法你唯一比始皇大大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能生,生的兒子們還那麽優秀,個個都能可堪大任,當皇帝也不在話下,最差都是守成之君】


    【不像始皇大大,膝下能排得上號的兒子,也就大貓小貓兩三隻,那當繼承人培養的扶蘇還那麽不知變通,死撅死撅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就真死,始皇大大是君,但也是他扶蘇的親爹,好不?我們始皇大大對他扶蘇的父愛,難道不值得他扶蘇懷疑懷疑嗎?至少當麵再確認一下,再死,成不成】


    【真是人生一大遺憾,意難平啊!】


    【但這麽一想,汗瑪法好像是選錯了職業,汗瑪法不應該選當皇帝的職業,應該選當老師、當師傅的職業才對,瞧瞧,我的阿瑪和叔伯們被他培養的,哪個不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咳咳,形容的有點不太對頭,略過,略過】


    【總之,術業有專攻,汗瑪法當皇帝不如始皇大大,也不能怪汗瑪法,汗瑪法也是努力過了的,細細算來,也算是有點成就的……】


    “咳咳咳咳……”


    “老十,把弘陽帶走”,一事不勞二主,康熙現在十分的不想看到弘陽這個小孫子,他怕他忍不住心裏的憤怒與惡念。


    他愛新覺羅·玄燁努力奮鬥了大半輩子,在他弘陽眼裏,就是那樣的不堪入目嗎?


    比不上秦始皇,他勉強可以接受,但他弘陽用不著這麽使勁拉踩他吧!還說他不適合當皇帝,幾乎一生的功績,也被他弘陽評價成:算是有點成就。


    還說他年紀大,是嫌他老嗎?


    ……


    不顧弘陽還在給他拍胸口順氣,緩解他的咳嗽,康熙直接把他撕下來,扔給老十。


    揮揮手,讓老十趕緊把他帶走。


    【怎麽了,怎麽了,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對我那麽粗魯,虧我還擔心你年紀大,被茶水嗆到,咳出問題來,關心你,給你順氣呢!哼,走就走,我還不稀罕留下呢……】


    胤俄抱著弘陽小侄子走的腳步更快了。


    現在的大場麵,他能和弘陽小侄子逃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其他兄弟,尤其是八哥,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胤俄管不了。


    這一刻,胤俄想到了因為玻璃的事,在琉璃坊駐守的九哥,羨慕之情,不可言傳,隻可意會啊!


    但還被汗阿瑪留在養心殿,不敢輕舉妄動的,如胤禎,他感歎、羨慕九哥的好運,但他更佩服十哥的能力,畢竟十哥可是憑本事,逃出生天的,八哥這個弘陽小侄子的親阿瑪都沒有他這待遇。


    看來,一直以來,他們都小看了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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