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短,弘陽來不及逛遍法華寺,去集市也隻是草草了事,匆匆忙忙的,弘陽第二天起都起不來。


    直接被阿瑪額娘打包坐馬車迴家。


    “貝勒爺,昨晚就不該縱著他”。


    八福晉撫平弘陽衣服的褶皺,麵帶不滿的看著八阿哥。


    “他難得來一次,總要讓他盡興而歸,而且他也是為了挑禮物,他求的那幾份平安符和紫檀佛珠手串,可不夠他迴去分”。


    八阿哥說到這,都有點羨慕弘陽的好人緣。


    自己左右逢源,屈尊降貴,才在朝中有那麽多擁護者,老九老十還是自己刻意交好,其他兄弟與自己感情平平,甚至競爭敵對。


    現在有了弘陽,放下從前種種,關係緩和,但他心裏清楚,可能這隻是暫時的。


    “我們都替他準備好了,哪要他親自去一個個挑,爺就寵著他吧,妾身不管了”。


    八福晉知道弘陽這個年紀貪玩正常,第一次逛晚上集市,又有三阿哥陪著,貝勒爺肯定扭不過有三阿哥做護身符的弘陽,現在貝勒爺給她解釋,她也不能不理解,責怪貝勒爺。


    隻是貝勒爺找的借口蹩腳的很,她忍不住跟他嗆聲。


    被福晉的話一堵,八阿哥知道兒子熬夜的事,避不過去了。


    隻能心虛的訕訕。


    看著還睡得香甜的弘陽,心裏對他的沒心沒肺,怨念無比,留他一人麵對他額娘。


    昨晚還跟他說統一戰線呢,現在就睡得昏天黑地,這麽折騰都不醒,八阿哥忍不住想捏捏他的小鼻子。


    但手還沒伸到小床上,才剛有動作,就被福晉阻止了。


    貝勒爺是越活越迴去了,跟弘陽一樣,調皮。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弘陽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就餓的不行,吃了額娘準備的愛心午餐,飽餐一頓,鈕鈷祿弘陽滿血複活。


    “阿瑪,我的禮物送了嗎”。


    “早就送了,不光你的,我們的那份也一起送了,你隻送你伯伯們哥哥姐姐們,你皇祖父那份你沒準備,阿瑪幫你補上了”。


    【汗瑪法又不缺,皇祖母她們那送了就行,她們出不了宮,送點宮外的小玩意正合適】


    “謝謝阿瑪”。弘陽行了個謝禮,身子搖搖晃晃,八阿哥看的眼睛疼,扶穩他,一本正經的教導弘陽。


    “你汗瑪法什麽都不缺,但我們還是要送,這是我們對他的心意,無關其他”。


    “我們大清以孝治天下,百善孝為先……”。


    【有道理,我都懂,所以阿瑪您想表達什麽,覺得我對老康不孝順,諄諄教導我】


    “弘陽以後送什麽都不會少了汗瑪法的那一份”。


    得到兒子保證,八阿哥放心了許多,兒子對老爺子的不滿是在為他報不平,這一點,八阿哥是能猜到的,但不想兒子一直這樣下去,跟老爺子對著幹,起碼暫時是得不償失,不明智。


    【大漢文化源遠流長,無論是誰入主中原,被漢化是指日可待的事】


    漢文化確實對他們影響深遠,光芒璀璨,但他們的滿蒙文化也不差,有許多可取之處,至少漢人提倡的裹小腳,他們就沒有,這種就是陋習,八阿哥向來鄙夷。


    老爺子後宮那些年輕鮮嫩的漢人嬪妃,如現在老十八他們的額娘密嬪娘娘就是裹小腳的,嬌嬌弱弱,走不了兩步路,也不知道老爺子喜歡她什麽。


    老三的後院也有,太子更是有下麵官員進獻的揚州瘦馬……


    八阿哥一想到這些,雖然知道凡是文化習俗,都避免不了有糟粕部分,但他還是忍不住嗬嗬。


    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道理大家都懂,但不是誰都有魄力、有能力、有權力肅清一切不平事。


    連他生為皇子,都隻能約束自己,保證自己不去做而已,身邊的其他人他雖表明過態度,但他們要陽奉陰違,自己也不能因為這事,對他們做什麽。


    老爺子還在呢。


    許多事不是他想就行。


    【三歲看老,自己快三歲了,阿瑪現在都開始教育他,自己都表態了,阿瑪怎麽不說話】


    “阿瑪,阿瑪”。


    弘陽的叫魂之法喚醒八阿哥。


    “叫什麽呢,阿瑪隻是在想是先帶你去老十那,還是先帶你去宮裏”。


    【當然是去十叔叔那裏,宮裏誰想去誰去,羊毛鞋,我來了】


    “先去十叔叔那,相信汗瑪法不會建議的”。


    【反正也是阿瑪帶我去的】


    【能拖一時是一時】


    有你是我的福氣,那就不要怪阿瑪不客氣了。


    “可以,但在去之前,阿瑪需要去你的小金庫拿些東西”。


    “拿什麽,我那裏就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弘陽腦中警報拉響,立馬從阿瑪懷裏爬起來,後退幾步,警惕的看向阿瑪。


    八阿哥給他拍背的手拍了一個空。


    【居然惦記小孩子的錢,無恥,厚臉皮,還我以前慷慨大方的阿瑪】


    【不行,我要去找額娘】


    想著就要往外跑。


    八阿哥顧不上看周圍奴才奇怪的眼光,很快就把兒子抓到懷裏拘著,轟走所有奴才,八阿哥決定給情緒激動的弘陽好好說道說道。


    “弘陽,你聽阿瑪好好說”。


    “您說”。


    【就是惦記我的小錢錢,難道阿瑪哄了額娘和九叔叔的錢,還不夠,還想哄我的錢,想的美,我才不會被阿瑪忽悠成功】


    八阿哥聽了,抱著弘陽的勁都加大了,原來在他心裏,自己就是這種人嗎。


    咬牙切齒啊。


    八阿哥更不會輕易放過弘陽了。


    “你知道紫檀木嗎”。


    “知道啊”。


    【聽說是珍貴木料,挺值錢的,就是不知道值多少錢】


    “光你送的那些紫檀木佛珠手串就要好幾百兩銀子,阿瑪額娘先替你付了,這是你要送,你就說你該不該還我們銀子”。


    【這麽貴的嗎,那金絲楠木豈不是更貴,突然有點後悔】


    “該”。


    【人家給了那麽多,自己給點迴禮應該的,阿瑪是不是變成窮鬼了,雖然他本身就是窮鬼】


    【以前都用不上自己的錢】


    八阿哥被弘陽蛐蛐,更氣了,直接翻舊賬。


    “那你以前送的那些,是不是也該折算成銀子給阿瑪額娘”。


    【這也算,服了,我的阿瑪,你現在得窮成什麽樣】


    “好,阿瑪你說過數,我看看”。


    【反正別想騙我,我每次送的都是物美價廉又實用的,貴不到哪去,應該要不了多少銀子】


    “阿瑪也不為難你,你每次上街吃到好吃的好玩,每家都送一份,送阿瑪額娘就不算在裏麵,把這些花的銀錢加上這次的,粗粗算來至少八百多兩,阿瑪給你取個整數,你給九百兩就行”。


    “怎麽那麽多,阿瑪你不會算錯了吧”。


    【我可是砍價小能手,賣的每一份東西都是物超所值,雖然量多,但應該沒花那麽多錢吧】


    頂著弘陽懷疑的目光,八阿哥毫不心虛的道:“光那些紫檀木的佛珠手串就要五百多兩,上上個月你還讓人批量製作了折扇,用了不少金絲銀線和月影紗,麵料你用的是自己的份例,阿瑪都沒給你算,你自己算算,還覺得阿瑪算錯了嗎”。


    【難怪他們收到禮物那麽開心呢,特別是送給姐姐們的團扇,自己還讓繡娘繡了立體的蝴蝶小魚,還串了珍珠繡在上麵呢】


    【看來阿瑪是手下留情了,都沒跟自己計較那麽多,人工費什麽的都沒要】


    【但進我的小庫房就算了,自己把銀子給他就是】


    “沒有,阿瑪怎麽會有錯呢,去庫房就算,現在我就去給阿瑪拿銀子就行,阿瑪在這等等”。


    八阿哥也知道弘陽對他的小庫房很看重,每天都要親自去看一眼,數他的寶貝,還不讓他們進去看。


    但他們哪用得著看,他有多少寶貝,他們心裏大概有數。


    老九他們送的、宮裏送的、他們添的,他的小夥伴給的,總之弘陽就是個隱形小富豪,田莊鋪子有福晉幫他管著,收益都給他放進小庫房,可以說他的資產穩定增長。


    但弘陽除了重大節日,不得不穿戴隆重外,其他時間都穿著樸素,仿佛一點都不喜歡穿金戴銀,福晉明明知道,但還是天天給他送東西,今天是塊美玉,明天是個金鈴鐺,後天是上好的綢緞絲綢,大後天是精致的絲絛……


    八阿哥雖然眼饞,但也不會貪他的。


    純粹的羨慕罷了,偶爾賣賣可憐,從弘陽這得些古玩字畫,反正弘陽也不怎麽喜歡字畫。


    弘陽這邊帶上小喜子,直奔自己的臥房,打開自己實木雕花大床上的機關,把自己藏的銀票拿出來,隻留銀錠金錠和兩張五百兩的銀票。


    揣在衣服的暗扣裏,收拾好床鋪,弘陽累的哼哧哼哧。


    坐在床邊,把小喜子喊進來,抱自己去找阿瑪。


    “阿瑪給你”。


    “這麽快”。八阿哥高興的看了手裏的銀票,整整好九百兩。


    收好銀票,八阿哥決定要好好跟兒子說清楚,不能讓兒子誤會自己貪圖他錢財。


    “弘陽阿瑪要你這點錢,就是要讓你知道,自己送的禮,那就要拿自己的錢買來送,憑自己的本事送,有多少能力幹多少事,學會量力而為”。


    “借花獻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阿瑪額娘隻有你一個……”。


    “上次帶你去你十叔叔府上,你的表現就很好”。


    “弘陽明白阿瑪的意思嗎”?


    靜靜的聽完,弘陽認真的看向阿瑪道:“明白,弘陽以後會注意的,謝謝阿瑪教我”。


    【我都知道,對我好,我就對他好,隻是讓我破財還是讓人難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錢是英雄膽,不舍呀】


    【希望以後小夥伴們、叔伯們還是不要送我那麽貴重的禮物了,還不起呀,普通的多好,還能多送幾次,大家一起玩】


    【咋感覺突然迴到以前大家吃酒席送份子錢一樣,吃不完,送不完,還沒有辦法收迴來】


    果然弘陽這次輕易拿出錢來,不是自己說兩句話就能成功的功勞。


    原來是為了還禮呀,雖然他和福晉已經替他還了,但他能想到,是份心意,還是不給他說了,以後他會想明白的。


    現在給他說,說不定就把自己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銀票拿迴去。


    而且他小小年紀就那麽多心思,都不給他們說,藏在心底,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單打獨鬥的、勢單力薄。就讓這次破財給他長長教訓。


    就是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他和福晉隻有弘陽這麽一個兒子,大哥太子他們有那麽多兒子女兒,老爺子還老當力壯給他們生了那麽多弟弟妹妹,洗三禮、滿月禮、生辰禮、搬家酒……


    每次自己和福晉都去參加送份子錢,現在想想還真是虧了,他們隻有弘陽一個,根本找不到由頭收迴來。


    大金鎖什麽如流水似的嘩嘩的流,每個侄子侄女、新生弟弟他們都送了一個,畢竟隻有這個不容易讓人做手腳,還誠意滿滿。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老爺子的萬壽禮(生辰),還有皇太後和額娘的生辰,惠額娘的生辰。


    八阿哥想的腦袋嗡嗡的,難怪自己自從出宮建府後,越來越窮,有了老九的支援,下麵的孝敬,還過得緊緊巴巴。


    拒絕了下麵的孝敬,不好意思再白嫖老九的銀子,更是入不敷出。


    也就是因為有了弘陽,才稍稍富裕一點。額娘和惠額娘偷偷讓人給他送了不少銀票,怕他養不起弘陽。


    “阿瑪迴神了”,弘陽啪的幾個小巴掌,拍在阿瑪腿上。


    “怎麽了,怎麽了”,抱起弘陽,八阿哥也沒發現哪不對。


    “我說,讓你和額娘好好努力,給我生個弟弟妹妹”。湊到阿瑪耳邊,弘陽故意喊道。


    “你個小壞蛋,阿瑪耳朵都要被你震壞,自己嗓門多大,心裏沒點數嗎”。


    八阿哥邊說,邊把弘陽提起來打屁股。


    【我說了那麽多話,你都不理我,翻臉不認賬,拿了錢,就不辦事,還怪我嘍】


    八阿哥也就是第一下用了點力,後麵都是假把式,所以弘陽還有心情吐槽無良阿瑪。


    “不是要去你十叔叔那嗎,我們現在就出發”。給弘陽整理好稍顯淩亂的衣服,心虛的無視包著委屈眼淚的弘陽,準備趕緊帶他出府。


    可不能讓他給福晉告狀,天涼,自己不想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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