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先挑了一個狐狸麵具帶上,她喜歡狐狸麵具上的毛茸茸的耳朵,白白的,軟軟的,隻是做得太純良了,以至於狡猾的狐狸看起來有點像無害的兔子。


    雲染一點也不慌,甚至有點喜歡塞西亞這個安排。


    戴上麵具,誰也看不見誰的臉,行動上多了許多自由,也不用為不會跳舞出醜擔心,更不用為穿著這身暴露身材的晚禮服而不自在。


    麵具,有時也是保護罩,譬如現在。


    但是,雲染也想到一個問題,薑暮聲會參與嗎?


    如果參與,薑暮聲會選擇戴什麽麵具?


    前廳舞曲的聲音傳了過來,雲染才發現塞西亞早就沒影了。


    是想搶在她前麵找到薑暮聲吧。


    雲染抬手,將狐狸麵具繫緊,也去前廳了。


    舞池裏,男男女女肩來肩往,一張臉遮住大半,幾乎隻能看見眼睛。


    所有人都隻能睜大了眼睛去尋找自己的舞伴,以免弄出認錯舞伴的笑話來。


    也有人比較不拘一些,忘卻了最初的舞伴是誰,跟誰對上眼,就搭上誰的肩,或是攬住誰的腰。


    真有意思。


    雲染精神上跟著興奮起來,躍躍欲試走進了舞池。


    很快,她跟一對憂鬱的藍眼睛對上視線。


    她的腳跟著舞曲的節奏動著,手沒有動。


    她總覺得除了眼前這雙藍眼睛,還有一個人也在看著她。


    雲染左顧右盼去尋那道隱藏的視線。


    繞了一圈,她找到了,舞池的邊緣有一個戴著威武的雄獅麵具的奇怪先生,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隻有眼睛在轉動,跟著她轉動。


    雲染擠從很多藍眼睛身邊擠過,走向那位奇怪先生。


    越過很多阻礙,兩人終於麵對麵相遇了。


    「薑先生,你的衣服。」雲染要將衣服還給薑暮聲。


    薑暮聲沒有接,「你先穿著。」


    雄獅麵具下,薑暮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風衣掀起一角,已經能讓人看見許多美景。


    雲染察覺得到薑暮聲的視線,但那麵具似乎有隱藏薑暮聲危險性的效用,雲染忽視了那潛在的危險性。


    她現在被舞會吸引了,滿心想要嚐試跳舞,正式地跳舞。


    迴身望了一眼熱鬧的舞池,她跟薑暮聲好像與熱鬧隔絕了。


    實在心癢。


    忍不住轉迴身乞求薑暮聲:「薑先生,您能教我跳一支舞嗎?」


    第14章


    雲染渴求地望著薑暮聲,眼裏閃著舞池不斷變換著的流光,還有她自己眼裏的神采。


    渴盼的,夾著點惴惴不安的。


    雲染髮覺自己在害怕。


    她垂眸看了一眼薑暮色的腿,對於自己的害怕明確了。


    她擔心薑暮聲被她這大膽的,還有些不近乎情理的請求惹怒。


    誰都知道,薑暮聲的腿有毛病。


    她也不能裝傻。


    做了就是做了。


    喧雜的人群,昏暗的角落,薑暮聲緩緩抬起了手,他戴著雄獅麵具的臉朝她壓下來時,雲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那一刻,她當真以為是一隻充滿危險性的獅子要捕殺她。


    那隻沒什麽溫度的手攬在她腰間,她才確切意識到這是人的手,沒有獅子絨絨的毛。


    「阿染,你似乎很怕我。」


    隔著麵具,薑暮聲幽幽道。


    另一隻手也撫在了雲染的肩背上。


    兩人自然地跟著舞曲的下一個節拍開始舞動。


    雲染道:「港城恐怕沒有不怕您的人。」


    薑暮聲道:「你分明會跳舞。」


    「隻遠遠見別人跳過,將動作記在了腦子裏,私底下也練習過,但這樣實操是第一次。」


    「你很喜歡跳舞?」


    「一切意味著積極向上層階級跨越的活動我都很感興趣。」


    「譬如?」


    「譬如……」雲染想到了雪雨妹妹房間牆上裝在精緻相框裏掛著的幾張照片,「騎馬、射箭、遊泳。」


    「除了遊泳,我都可以教你。」


    雲染的心髒跳了一下,不規律的一下,隻一下。


    一支舞跳完了,到了可以交換舞伴的環節。


    鄭杭一和塞西亞都尋了過來。


    鄭杭一說:「原來你們兩個在這獨享安靜的小角落。」


    說著看向雲染,「雲小姐,你實在厲害,暮聲從前都不跳舞的,我一直不能確信他會不會。」


    雲染道:「薑先生跳得很好,教了我很多。」


    她極自然地說出這種恭維的話,能夠使自己獲利的話和事,她向來是不吝說和做的。


    但也有一點她自己的原則。


    鄭杭一戴著的是一張隻能遮住三分之一中間臉的猴子麵具,笑著接她的話時,白牙齒在燈光下一亮一亮,「可惜我不是一個女人,不能做暮聲的女伴,同他跳一支舞。」


    「但是鄭先生可以同雲小姐跳。」塞西亞終於找到插話機會。


    「正好,我也可以跟暮聲跳。」


    雲染看向薑暮聲,他的兩隻手都還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她自己的手在一支舞結束時已經垂了下來。


    在她的角度看來,薑暮聲以自己為籠,困住了她。


    她在薑暮聲構建的包圍圈裏,仰頭看他。


    麵具遮蓋的麵積太大,就隻能看他的眼睛來分辨情緒。


    他會答應同塞西亞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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